“再说个句子,就说‘我有三个哥哥’。”李红霞鼓励糖包。
糖包顺利地说了出来,她自己也很开心,白净的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激动得通红。
李红霞高兴得直搓手,糖包的进步是他们的教学跟心理辅导共同的成果,这是他们的成绩。
她对苏慢说:“她现在还不能说长句,不过现在已经迈过一个门槛,这说明我们的方法是有效的,坚持下去,肯定有更大的效果,说不定哪天就完全恢复。”
她们迫不及待带着糖包去找两外两位给糖包辅导的学生,他们两个刚吃过晚饭,已经回到教室。等李红霞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整个教室沸腾,学生们都围了过来,来听糖包说话。
他们太喜欢小糖包了,小姑娘又萌又甜,有点小缺陷进步还这么大。甚至他们羡慕起教糖包的李红霞三人。
有人想加入:“我也来教糖包吧。”
李红霞严词拒绝:“人多了教学效果反而不好。”他们三人教学小组紧接着制定了下一步的辅导计划。
跟李红霞他们告别,苏慢骑车带着糖包回家,一进门就大喊:“曲爷爷,糖包说话利落点了。”
曲远行正在炒菜,闻言拿着铲子迎出来问:“真的?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糖包现场给演示了一番,说得流利,声音还又甜又脆很好听。
曲远行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感叹道:“真不赖,糖包进步这么大。你爸现在应该下班了,明天白天我就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你爸跟你三个哥哥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呢。”
他还有另外一个层面的高兴,就是他把俩外孙女弄到家里来,小外孙女说话都利落了,这是特别有意义的事情。
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电话铃刚好在这个时候响起,正是苏寒山打来的。曲远行先说了糖包说话有进步的消息,又招呼她们俩:“快来,你爸的电话。”
“糖包进步了?”苏寒山激动地确认,这可是一件大事。
苏慢把听筒递给糖包:“你跟爸说。”
这是糖包第一次用电话,只觉的好玩,嘴巴贴近话筒说:“爸,是的,我比以前好多了。”
“我回去就告诉你三个哥哥,糖包,你再多跟爸说几句。”苏寒山说。
聊了好一会儿,苏寒山叮嘱他们听曲爷爷的话,有任何事情都给他打电话。
刚放下电话,陆原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车把上还挂了两条鱼,他说:“这是我外公钓来的鱼。”
曲远行笑眯眯地接过鱼说:“还是老朋友了解我,正好,正想要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他去处理鱼的功夫,苏慢又叫糖包给陆原背了首诗。
听到糖包流利的说话,陆原夸她说:“小糖包真棒,这一趟京城可没白来。”
糖包高兴得小脸白里透红,长大后慢慢知道自己说话有毛病,特别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说话流畅自然,现在好了,进步飞速,跟做梦一样。
她最近听了不少夸奖,哥哥姐姐们对她都很友好,不由自主挺直小身板,比以前自信不少。
除了《静夜思》,苏慢还让她背别的五言诗,她都能流利背出来,再背七言诗,速度慢点,也不磕巴。
苏慢想,糖包这一趟京城之行,一定磨刀不误砍柴工,耽误了点课程,以后她会学得更好。
曲远行不让别人帮忙,把两条鱼的鱼头做成了鱼头泡饼,鱼尾跟白萝卜丝一起炖汤。饭菜喷香四溢,卖相还特别好。
“以前我一个人,吃饭也对付,你们来了才有心情弄点好吃的。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曲远行招呼大家开动。
苏慢尝了一口奶白的鱼汤,味道鲜美,滋味浓郁,喝一口胃里特别舒服。她赶紧送上一长串彩虹屁,听得曲远行眉开眼笑。
第二天中午下课,苏慢跑到商场买了三只钢笔,送去给李红霞他们仨,三人开始不肯收,但见苏慢真心实意感谢,于是收下。
这天下午下课后,语言学的学生正在给糖包辅导,苏慢就在不远处边看书边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带着点犹豫,落在苏慢耳畔:“苏慢,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苏慢抬起头来,看着来人,是杨自力。本来春风得意的青年给人灰头土脸的感觉,原本头发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现在发型凌乱也丝毫不在意,甚至苏慢从他头发的分界处看到丝丝白发。
看他过得不好,苏慢就放心了。她把书合上说:“你现在是杨建功还是杨自力,是杨自力的话有话就说,是杨建功的话请离我远点。”
一个不承认自己过去的人好像精分一样。
杨自力没答话,在长椅的另外一端坐下来,弯着脊背,把头埋在双手里,看上去很低沉又落寞。
过了足足有五分钟,他才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声音涩哑,说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我去找青桃了,我想跟她复合,她没理我,门墩也不理我。”
这句话像一枚炸.弹,威力巨大,炸得苏慢难以回神,终于找回思路,苏慢秀眉轻拧,她说:“杨自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认为在农村插队那段经历不堪回首,想抛弃过去,想过过全新的生活,死心塌地爱着曲白竹,虽然你渣,我反而会高看你一眼,可你想要回头,去找青桃是什么意思?”
沉默良久,杨影帝说了一句特别有哲理又有诗意的话:“我到现在才明白,曲白竹是我的一场梦境,青桃和门墩才是我真实的人生。”
真不要脸啊,苏慢被他的深情和伤感差点带歪思路,她说:“杨自力,你清醒是因为曲白竹跟你离婚,你攀不上高枝,学校又给了你处分,你才意识到自己就是杨自力,从自己编织的梦幻中脱离出来吧。要是曲白竹不跟你离婚,学校不给你处分你还会自我感觉良好,你还不认青桃母子。他们母子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不要去打扰他们。”
苏慢真是看不上他,她说:“这才半年多,你就彻底放下曲白竹了?你跟她结婚好几年,你到底爱没爱过她,我要是曲白竹,就是离婚了,知道你回头找原配,我肯定要抽你几个嘴巴。她做错什么了,遇到你这么个玩意儿。”
她是青桃的朋友,可两个女人都为他付出青春,都同样不值,都是受害者。
离他们不远的一棵大树背后,站着一个人,她戴着帽子和口罩,遮住了自己的相貌,这人正是曲白梨。得知杨自力去找前妻的消息,她放下尊严和骄傲,过来正是想抽杨自力嘴巴。
却不承想,苏慢把她想说的话都说了,她并不怪苏慢,甚至觉得客观上也帮助了她,可她心底里也会想苏慢是不是故意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她想不到苏慢也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现在听到苏慢这样说,她释然了,放下了对苏慢的偏见。
她低垂着头,眼眶湿润,她不想再跟杨自力算账,远离他,就是放过自己。她不想继续听,缓缓朝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苏慢压根不知道刚才有人再听,她继续说:“青桃就更不用说了,她跟你之间的事情已经解决完毕,她为什么要理你。”
杨自力用双手撑住额头,声音低哑:“你说得都对,我是畜牲,我对不起任何人,可我跟青桃有个孩子,我想补偿他们母子,重新开始,我们一定能回到从前。”
别侮辱了畜牲这个词!苏慢斩钉截铁地说:“请不要自以为是,青桃不想回到从前。她能考上大学,本来就很优秀,你这样的斯文败类根本就配不上她。杨自力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自己孤老终身,别再祸害别人了好吗!”
杨自力深深叹了口气,他缓缓抬起头来,本来很高大的人看上去很瑟缩,他用祈求的语气说:“我愧疚,我每天都饱受良心的折磨,我没有别的出路,只能补偿。苏慢,你是青桃最好的朋友,她只肯听你的,你可以劝劝她吗,毕竟我是门墩的爸爸。只要你劝她,青桃一定愿意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