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堆衣服满满都是影楼风,像是便宜染料染上去的,质量差的要命。还没多久,周恙藕白的手就被染的黑一块红一块,好不容易从里面找出了件青色的纱衣,却没有白色的里衣打底,周恙又满屋子地绕了一圈,才在最角落的地上找到了衣服。
找到了?一旁的造型师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坐过来。
然后就开始用那些刷子在周恙脸上涂涂画画。
周恙看着自己鼻子上的鼻影,近看像被人打了一拳,略略皱眉,这个是不是画的太深了?
造型师不理他,只管画自己的,过了一会,又生硬的给周恙套了个头套,紧的周恙头皮疼。
我感觉这个不太符合
好了。造型师打断了他的话,徐导刚找人催你呢!
外面催的急,周恙看着镜子里自己过分浓重的眼妆,紧紧皱着眉,顶着头皮出去,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拍定妆照的。
谁知道刚一出去,就在转角碰上个扛着摄像机的,像是个录花絮的,周恙,来,笑一笑!
请不要拍我。
周恙微拧眉,下意识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朝着拍摄的地方跑过去。他今天的妆容如果不精修看上去实在是太糟糕了,如果不小心流了出去,恐怕大家对他的印象更差,更别说那些原著粉了。
扛着摄像机的人似乎没拍到周恙的正脸,低头骂了句脏话。
摄影棚里人很多,徐导正忙着和摄像给秦至拍定妆照,顾不上其他人。
周恙挨着墙角站,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周恙生怕碰到谁,不断往墙角缩,乖乖等着徐导忙完了重新跟他商量服装的事。
手机振动,周恙有些郁闷地打开看了眼,是大哥发过来的信息。
小恙,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周恙鼻子一酸,一天的委屈都攒在这一刻。
在这个没有任何朋友亲人的时代,周悯和顾砚仿佛就是他所有的寄托。
他轻轻搓了搓眼角,生怕妆花掉,不让自己哭出来,硬撑着给大哥回了过去,没有。
远在东北的周悯眉盯着屏幕上的没有两个字,深深蹙起了眉。
那些热搜他也看过了,有好几个骂的厉害的,统统发了律师函。
他弟弟要是真没事,这会子视频都打过来给他炫耀了。
周悯看着不远处正在处理文件的助理,文东,你去江城调查一下。
周恙害怕自己的样子被别人拍下来,只好又面对着墙,耳根细细听着徐导是不是要喊他的名字了。
小周先生?
周恙一愣,谁会叫他小周先生呢?
像是顾砚在喊他,轻飘飘的一声,很快被淹没在了嘈杂的工作声里。
周恙动了动尖尖的精灵耳,肯定听错了,这个时候,顾砚还现在和别人谈工作呢。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小周先生?
嗯?
周恙又一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转身一看,男人正温润地看着自己,嘴角微微挑起。
真的是你呀!光是看见顾砚,周恙都很开心了,满心的烦恼全都跟着消失不见,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明媚起来,你说谈工作,是来我们这里谈吗?顾砚你投资我们的剧呀!
周恙心下一喜,原来顾砚真的有在听他的话,没有投资《锦官城》!
原书里柳情仗着顾家的身份从中作梗,直接导致了顾砚那部戏亏得厉害,收益率远没有投入的钱多。后来又遭到了公司股东的匿名投票,顾砚在观云首席执行官的权利被收回,手里除了顾母给他留下来的公司股份,再也没有可以和顾家继弟继母对峙的筹码。
昏暗不见光的别墅里,窗帘拉的严实,唯一透出一缕微弱光线的缝隙处,依稀可以看清那处坐着一个人,指尖撵着猩红的烟火
周恙微微拧眉,那时的顾砚,才真正是砧板上的鱼肉。
顾砚听了他的话,微点头,上下打量着周恙的扮相,少年身上的青纱廉价的像影楼风,头套戴的也有些歪。
他突然有些想笑,周恙自己都傻得被人算计,又能从他这里骗些什么?
瞧见少年眸中不知何来的悲伤,他眉头微微蹙起来,小周先生?
啊你可以叫我周恙的。周恙回神,忙摆摆手,眼神坚定,你,你放心,我会努力给你挣钱的!
顾砚眉眼越发温润,那就辛苦恙恙了。
恙恙。
真好听。
周恙不经意红了耳根,说起来,还没有人这么喊过他呢。
顾砚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示意周恙头套没有带好,恙恙可以推我去隔壁房间吗?
周恙看了眼徐导,正在给秦至拍定妆照,那里的事情还很多,一时间轮不到自己拍照,赶紧点点头,推着顾砚走到了隔壁的房间。
屋子里开着空调,还放了一个小的软沙发,茶几上放着杂志,周恙四处看了看,像是一间休息室。
顾砚推着轮椅,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的拿起一片棉纱,倒了点卸妆水,冲小孩招招手,过来。
周恙轻唔一声,怎么了吗?
顾砚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示意他坐下来,周恙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坐在了他跟前。
闭眼。顾砚轻声道。
柔软的绵巾轻轻擦在脸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凑在周恙鼻尖,他只感觉自己心跳的砰砰砰。
顾砚为什么要给他卸妆,难道是他这样太丑了吗。
他虽然没有顾砚好看,也比不上秦至人高马大,但是这么嫌弃他,他也会伤心的呀。
周恙生怕丑到顾砚,不自觉地呼吸都放轻了,眼睛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却发现那人俊美的脸放大在眼前,狭长的眸子认真又含蓄。
雪松香随着顾砚的呼吸凑在周恙鼻尖,他还没跟哪个朋友挨得这么近呢,一下烫红了脸。
顾,顾砚,周恙慌忙别过脸,澄澈的小鹿眼眨了眨,我,我还要拍照,不能卸的,而且,这是别人的地方。
少年的下颌线精致的不像话,白皙的侧颊上肉眼可见的松软绒毛,淡淡的奶香萦绕在顾砚鼻尖,惹得他喉结微动。
我知道。顾砚托着他的下颌,声音沉了又沉,把脸转过来,这儿没擦干净。
顾砚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空涧流水,温雅端方。
朋友之间这样也是很正常的呀,周恙想了想,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呢,又往他跟前凑了凑。
顾砚动作很轻,在周恙的眼角处擦得尤其小心,那处上妆的时候,造型师像是力气大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那片余红。顾砚似乎有些瞧得不大清,离近了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周恙脸上。
周恙长长的眼睫轻颤,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两个人近的几乎可以听见心跳声。
阿砚,我刚才看你过来
门被推开的瞬间,惊动了休息室里的两个人。
秦至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毯子走进来,正巧看见顾砚倾身凑在周恙唇间,一个呼吸间,两人似乎要亲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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