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妹妹这是说哪儿的话,我这是看见妹妹脸色不太好,怕你想起旧事,心里难过。”德妃温柔笑着,一把软刀子直喇喇捅过来,倒是合了佛口蛇心的模样。
静嘉面色不变淡淡道:“姐姐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那时候纳喇氏为难我,半夏听芷元念叨,说是姐姐给支的招?倒是不知道我如何得罪了姐姐。”
德妃脸上笑容落下来,不动声色瞧了眼周围抬轿子的苏拉,语气严肃了些:“话可不能乱说,我与妹妹无冤无仇,怎么会算计妹妹呢。”
“哦?这事儿纳喇氏也解释过,经姐姐提醒我想起旧事,这才想明白,该是我去岁中秋碍了姐姐的事儿吧?”静嘉瞧见远远扶着宫女走过来的淑常在意有所指笑道。
说完她也不等德妃回答,只高高昂起下巴,冷着脸吩咐人继续往储秀宫去。
众人眼看着德妃被落了脸面,神色不明瞧着远远冲着她行礼的淑常在平添几分怒气,好几个宫人都忍不住偷偷使眼神儿官司,可也都低着头没人敢说什么。
也就没人发现,在德妃和静嘉的采仗相错而过时,二人四目相对一瞬,都带着几分不必言说却诡异默契的笑意。
静嘉回到丽景轩时,杜若早就带着人收拾好了正殿,魏嬷嬷亲自扶着她进门,伺候她擦洗一把换了燕居的衣裳。
“您若是准备跟德妃联手,且要防着她背后使刀子才好,奴婢在宫里这些年也知道几分,德妃最擅长捧杀。”魏嬷嬷替静嘉满上一杯温茶,轻声道。
静嘉摸了摸下巴:“那若是我由着她算计,被她牵着鼻子走害得小产,你说太后和万岁爷还能容得下她吗?”
魏嬷嬷心下一惊,忍不住问:“您……您是准备顺着太后的心思?可万岁爷不是说了,那药对身子和寿数有妨碍。”
静嘉笑笑不说话,她从来都对自己下得了狠手,生不如死的日子少一天算一天,只要能笑到最后,保住宝赫的命,即便短寿些也无妨。
太后难道不清楚那药对身体有妨碍吗?便是现在去问她,她定也不后悔拿自个儿做筏子往上爬的。
实则太后未必没有悔意,人性中的贪婪注定了叫人得到最想要的东西后,还会有更想要的,比如如今看着哭倒在自己面前的容贵妃,太后就怕自个儿死的太早。
“好了,你好歹也是贵妃了,别叫人看出来。”太后咳嗽了一阵儿,摸着容贵妃脑袋虚弱道,“以后哀家能护着你的时候不长了,你总得自个儿能立得起来。”
容贵妃闻言眼泪更忍不住汹涌:“若是姑爸爸能长命百岁,蕙岚愿意一辈子不懂事儿……呜呜。”
“又说傻话。”太后皱了皱眉,见她眼泪掉得更厉害,忍不住软了声儿,“你放心,不过是换季时候,压久了的症候来的凶猛,哀家也没那么容易死,你听话,掉多了眼泪不吉利。”
容贵妃立马仓惶着擦掉眼泪,露出个难看的笑来:“是蕙岚错了,我不该哭的。您放心,我如今把着六宫事务,各处都有关尔佳的钉子,哪怕乾清宫……我会更努力的,可我现在还立不起来,您一定得多看着我才成。”
太后叫她哭得心软,人狠了一辈子,到老也就真心实意疼过这么一个孩子,她瞧着这满身华贵的侄女在自己面前哭得跟孩子一样狼狈,心里妥帖极了,便忍不住安慰她:“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哀家这身子还能撑得住,老早晚要见你登上皇后之位呢。”
好不容易将容贵妃哄走,太后拿帕子捂住唇猛地咳嗽起来,过了会儿松开手,在一旁伺候的刘佳嬷嬷看见血红的颜色,忍不住惊呼:“主子——”
“闭嘴!”太后冷声呵斥道,紧着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喘匀停了,这才闭目养神,“帕子拿去烧了,叫人传信给定国公,今岁回京述职,安宝赫和佟家人都带进京城来。”
刘佳嬷嬷脸色煞白,恍惚着应下:“是,老奴先去请太医,待会儿就去安排……”
“不必请太医了。”太后打断刘佳嬷嬷的话,“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心里清楚,几年功夫还是有的。叫常久忠安排人出宫,照着哀家原先的方子继续抓药,叫他去请那位老道长给我改改方子,药量加重些。”
她如今不能露出颓势,容贵妃还未站稳脚跟,孩子还没抱养到手,若是叫皇帝知道了,说不定他会有什么招数。
“接生嬷嬷都给我叮嘱好了,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将人给我处置干净,一个不留。”太后声音冷到几乎带着煞气。
若是这次生产柔妃能保住命,那即便是贵妃抱养了孩子,也不过是占个养母的名分。
太后心里清明,皇帝不会叫贵妃生孩子,举关尔佳全族之力扶植一个有母家的阿哥,绝非万全之策。
所以说太后还是希望静嘉能快些有身孕,毕竟静嘉从家族到外家都被她拿捏得紧,即便静嘉生了孩子也不怕她飞出五指山去。
刘佳嬷嬷知道太后的意思,迟疑着问:“不然叫董兴福再给锦嫔送些补品过去?那秘药还有一些……”
“糊涂,若不是哀家身子不中用,绝不可能叫她沾染这秘药。”太后呵斥道,“本来那药就对子嗣有妨碍,想要扶持着孩子长大,也得叫孩子能活才是。”
太后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不会将那秘药削弱了药性给静嘉服用,她想要的是个康健的子嗣,而不是随时有夭折风险的。
可她自打去过温泉行宫,这半年多以来,身子里曾经被压制着的病灶压不住,病气来得叫人心惊,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左不过就是这几年的功夫。
越是没有时间,太后越是心狠手黑,她也不愿意这样着急,只是若她不替贵妃铺好路,她担心贵妃撑不起关尔佳氏这一摊子事儿。
昏昏沉沉叮嘱完,太后喝过药沉沉睡了过去,刘佳嬷嬷不敢去睡,主动替了莲心的活计在殿内坐更。
半夜时候常久忠进来回话,说派人去给定国公传信儿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刘佳嬷嬷本想着等主子睡醒了再传话,到底没能成。
董兴福匆匆自外头跑进来:“师父,嬷嬷,柔妃娘娘发动了,这会子太医和贵妃都在过去的路上了。”
刘佳嬷嬷惊了一瞬,还不待迟疑着是否叫醒太后,里头就传来动静:“叫常久忠去看着,一有消息立马回来禀报。”
常久忠躬身:“嗻!”
待得常久忠到的时候,满宫的妃嫔该过来的都过来了,容贵妃坐在正殿上首,德妃和平妃分别作了左右两侧的正位,静嘉挨着德妃坐了,与仪嫔遥遥相对。
景嫔和哲嫔来得迟,见状咬牙却也不好在这当头说什么,只能狠狠几个眼刀子给静嘉和仪嫔,顺势坐了下来。
“德姐姐和锦嫔妹妹瞧着倒是亲近,过去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呢?”景嫔没忍住,她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挨着仪嫔坐下后淡淡刺了一句。
静嘉垂着头不说话,德妃脸色冷沉:“你我都是姐妹,本就该同心同德,伺候好万岁爷,难不成妹妹对我和锦嫔有什么误会?”
景嫔叫德妃这突如其来的不顺气噎了一下,没了纳喇家的支持,富察氏如今式微不少,她到底不敢触德妃眉头,涨红着脸没说话。
哲嫔轻声细语淡淡道:“景嫔姐姐该是羡慕锦嫔妹妹和德姐姐亲香才是,毕竟以前也不见锦嫔妹妹跟谁亲近。”
静嘉不在意景嫔乱吠,可这听着像是打圆场的软刺她才不受着,当即就扭头笑着刺回去:“座位是贵妃姐姐安排的,我白日里与德姐姐添了几句腻烦,贵妃姐姐掌管六宫,希望我们说开罢了。若是哲嫔姐姐觉得我不该坐这里,要不我给你让位子?”
德妃冷哼:“或者我给你让位子?”
容贵妃听着静嘉和德妃这一言一和的,略有些烦躁,刚刚她不过是略敲打了德妃几句,倒是叫她不忿起来。
见哲嫔还想说什么,容贵妃想起太后苍白的脸色,没了好脾气,拍着桌子低声喝斥:“好了,分不清什么是要紧的吗?都给本宫闭嘴!不想在殿内带着就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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