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文状元墨勒泰平如今还是文渊阁大学士兼直隶总督,武状元墨勒博墩曾任兵马大元帅坐镇西北,那时马佳氏不过只是墨勒博墩手下的小兵而已。
单只说在皇帝忌惮下,墨家历经五朝,仍能有如今的展扬,便可见家风之彪悍,连外嫁女安国公夫人都能叫她受那么多罪。
皇帝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只可惜人有旦夕祸福,康太妃父母早逝,八岁时被大房收养,虽仍金尊玉贵养着……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先帝那时还没沉迷道家,满心肠想着收拢权柄,早就忌惮墨家,有的是那贪心不足的往上扑。就在康太妃定下婚期后,先帝恰巧在纳喇家对康太妃‘一见钟情’,回宫便叫博墩出兵北蒙,等北蒙战事胶着时,又请皇玛玛下懿旨让康太妃进宫为妃。”
静嘉忍不住皱眉,即便她不懂感情,也能听得出这里面的悲切,怪不得康太妃虽然为人柔和,那双眸子却总是古井无波,有些人大概还活着,心早就死了吧……她突然有些可怜康太妃。
皇帝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摸了摸她脑袋:“收起你那点子怜悯,那位可不需要你的同情。”
静嘉听得越发来劲儿,吃饱了产生的那点子困倦都不翼而飞。
“康太妃虽是个柔弱女子,心里估摸着是有股子韧劲儿,懿旨下来后,她首先想的不是进宫,而是安排好了私奔的周全计划,她也确实在严密的守护下,顺利出了京城。”皇帝说到这里都忍不住叹息,这些还是听梁禄说的,那老太监对康太妃敬畏得紧,“只是行至半路,马佳氏的人带着博墩的遗物又恰巧碰上了康太妃,这位老爷子没哭也没闹,由着马佳氏一路护送直接进了紫禁城,成了康嫔。”
静嘉眼神缩了缩,哪儿来那么多巧合,博墩的死必定是合了大部分权贵的利益交换罢了。她有些恶心,若换做是她,她定要叫这紫禁城翻了天,才不会老老实实做什么太妃。
“所以说,你比她笨多了。”皇帝闭着眼睛也仿佛看到了静嘉的心思,“太后为了如今的位子,所付出的比你想得要多,包括寿数,你以为她为何着急要叫贵妃做皇后?”
静嘉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皇帝,眼神里的光亮叫皇帝忍不住笑出来。
果然他没看错,他愿意仔细跟静嘉说康太妃的事儿,就是知道这小东西慕强,只会让自己想法子变得更无懈可击。
“连端贵太妃都没保住自己的两个孩子,只康太妃保住了福亲王,还让先帝沉迷道家一发不可收拾。”皇帝轻描淡写扔出这个几乎已经没人知道的隐秘,“连太后都不敢轻易得罪她,若是她想,大清会不会换个姓氏且另说,让福亲王坐上朕的位子还是有可能的。”
静嘉垂下眸子,掩住了愈发昂扬的斗志。
“可福亲王身上也有纳喇家的血脉,她恨毒了纳喇家,即便是自己的儿子爷不例外。虎毒不食子,她便让福亲王跟先帝一样,从小沉迷道家学说,以四海道观为家,轻易不愿意回京。”皇帝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所以等将来若太后没了,她才是你最大的拦路石。”
静嘉不只是听皇帝说,她也在自己思考,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康太妃既然想要纳喇家落魄,却又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不会没想过叫墨勒氏推翻司尔勒氏,既然她没动手,必定是泰平那边的问题。”
皇帝笑着嗯了一声:“那老狐狸很清楚,朕继位时风雨飘扬,若是改朝换代再导致生灵涂炭,必定不能万民所向,他不会叫墨家沾那么大的污点,先帝死前他就已经自请下放,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现在,康太妃是想叫大清姓墨勒氏吗?”静嘉轻声问。
暂时的退让不代表能永远压下对皇位的野望,她现在明白为何安国公夫人明明可以将安国公府作死,却仍然压着自己心底的疯狂徐徐图之了,墨家不允准有太大的污点。
皇帝眼神更复杂了些:“朕还不清楚,她到底是想变了这天,还是想报仇。”
静嘉疑惑,有什么不同吗?随即身为女子的直觉叫她立时明白过来,想替墨家夺得皇位,马佳氏和关尔佳氏不用死,可若是想报仇,那马佳氏必定要落入深渊。
前者是敌人,后者可以合作,一个念头,就能决定是否会翻天覆地。
她眸子闪了闪:“我有法子能知道。”
“哦?说来听听。”皇帝头回对静嘉的话感到一点诧异。
他自认为算无遗策,能比他聪明的不多,可依然拿捏不准康太妃的心思。
那女人在宫里宫外甚至是京城外,到底安排了多少后手都还没能探查清楚,比起对关尔佳氏如同跗骨之蛆的厌恶,皇帝对康太妃忌惮更甚。
静嘉笑眯眯闭上眼睛在皇帝颈窝儿蹭了蹭,不肯说:“等知道了,我再告诉万岁爷。”
皇帝不自觉捏住了她的后脖颈儿。
第62章红了眼儿绿了脸儿(二……
“听您说了这么多,我好困呀。”静嘉乖顺由着自己后脖颈儿被人捏在手里,声音越发娇软,像开始打盹的猫。
皇帝忍着笑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她发心:“睡吧。”
曾经只能在自己面前狼狈流泪的小东西,如今已经能自然而然将柔弱化作自己的利刃,给她机会慢慢变强大又何妨。
歇过晌儿,雨势稍弱却仍然瓢泼,皇帝站在殿外看着遮天蔽地的雨幕,忍不住皱起眉来,如此大的雨,若是再下一阵子,该有地方闹灾了。
好不容易刚刚平稳起来,如今朝中局势并不算稳定,经不起太多波折。
皇帝冲着孙起行吩咐:“派人请端亲王、醇亲王、顺亲王和六部大臣进园子,叫南书房当值的过来伺候。”
孙起行闻言就知道是有旨意要下了,赶忙躬身:“嗻!”
静嘉收拾好了出来,也感觉出来一股子肃穆,她顿了顿脚步上前:“万岁爷,要不嫔妾先回去吧?”
“这么大雨你回哪儿?”皇帝冷哼,“老实呆着抄你的佛经去,不必等朕用晚膳。”
静嘉被皇帝这话噎得想翻白眼,她嘟囔:“在这儿呆着没在天地一家春舒坦,您要去书房,我不在这儿呆着。”
皇帝瞧了眼她那还不算利落的腿脚,到底惦记着前朝的政事,他也没什么心思折腾她,闻言对着孙起行吩咐:“用龙辇送锦嫔回去,直接抬进宫门别叫她淋了雨。”
随即他扭头问:“玉兰膏子你那儿还有吗?”
静嘉顶着灵月震惊的目光,只笑眯眯点头:“还有呢,那嫔妾就先告退了,您记得要给嫔妾的嬷嬷呀。”
“嗯,过了这阵儿朕再去陪你。”皇帝拍拍她脑袋,也并不多说,叫人伺候着静嘉上龙辇,丁点儿水珠子都没沾染。
回到天地一家春后,进了门儿,半夏还不可思议着呢,倒是杜若以为静嘉怎么了,急得抹着眼泪围着静嘉转:“小主,您怎么了?您哪儿不舒服呀?咱们去请太医过来看看吧?”
“好姐姐快坐下,你转的我眼晕。”静嘉拉着杜若坐在一旁,“我就是在长春仙馆多跪了一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皮子脆,你问问半夏,真没发生别的事儿。”
杜若靠近了就已经闻见玉兰膏子那味儿了,这才稍定下来心神,还是心疼,却也不敢对太后多说什么。
“那奴婢去给您拿药包热敷一下可好?总能好的快些。”杜若问道。
静嘉笑着点头:“不着急,就寝前再热敷就好,你跟我说说,苏叶和苏木二人今儿个都做什么了?”
杜若摇头:“什么都没做,就跟奴婢做针线呢。奴婢跟苏叶和苏木都聊过了,其实尚服局那位姑姑是高家本家,苏叶是旁支,平素里根本说不上话的,她弟弟还差点儿叫本家给替了小选净了身。苏木家里倒是简单,刘家统共人数就不多,只她们这一支在内务府,她阿玛是都虞司的主事,在陈掌事那儿有几分脸面,才能来咱们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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