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分开看她的眉眼唇都是清雅样子,可肤色白皙些,让她五官显得立体许多,糅杂在一起倒是成了略带几分娇憨的妩媚,怎么都看不出这是个平日里倔强到让人咬牙切齿的。
忍不住轻轻在那滑腻的香腮上摩挲,见她睡着后乖巧到惹人心软的模样,皇帝眸中忍不住染上些怜惜。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静嘉是个什么心思,头回听安宝赫说起,聪慧如他就知道安宝赫在算计,毕竟温宪公主救他一命的事儿,在老人那里并不是秘密。
可安宝赫是真拿命拼他一个善意,安国公府腌臜,安宝赫培养起来却也是个不错的左膀右臂,极擅长御下和平衡的正和帝,自然不吝啬这点子皇恩。
等静嘉进宫后,他时不时也关注着些,毕竟她跟温宪公主当年的境遇确实很相似。
接触多了,知道这个小东西谨慎仔细,却也非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甚至为了摆脱安国公府,她还敢广撒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和算计,这倒是叫皇帝感兴趣了许多。
本质上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不介意静嘉算计别人,左不过是为了活命罢了,只可惜她还太稚嫩,空有聪明却不知该怎么用。
皇帝忍不住想,若是姐姐还在,当年也如静嘉这般聪明,去找皇阿玛搬救兵……是不是姐姐也还能活着?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见不得静嘉犯蠢,一次次故作不耐烦地提点。
可惜……她还是太蠢了点,皇帝僵了僵,也不对,他也被算计了,这也不叫蠢,大概是造化弄人吧,非叫她掺和进紫禁城这摊子浑水里来。
如今木已成舟,皇帝压下心底莫名隐秘生出的一点子欢喜,替静嘉擦了擦额角的汗,深邃的眸中闪过遗憾,怜惜,更多是对后面安排的算计。
因着脑海中思绪过于纷杂,让他没第一时间注意到,静嘉浓密的睫毛剧烈地眨了眨。
静嘉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跟被拆过一样酸痛,尤其是腿心……火辣辣地叫人紧咬住唇才能忍住不皱眉。
回想起过来时突然失去理智叫人扛进门的事儿,还有恍惚间一直在晃个不停的明黄,静嘉脸色愈发苍白,心里的绝望一阵阵翻涌。
她特别想哭,她以为自己跳出了火坑,却又跌进了更大的火坑,她跟火坑也太有缘分了。
曾经对于夫君,对于孩子所有的念想,都如水面上金碧辉煌的宫殿倒影,上位者轻轻一个石子儿砸下来,不管是霞光万丈还是波光粼粼的的殿宇巍峨,都彻底破碎成深不见底的幽色。
皇帝感觉揽在怀里的身影在轻轻哆嗦,便知道静嘉醒过来了,扫过被褥未曾盖严的星点春光,他强自摁下还想着挞伐的冲动。
“朕说你蠢你总不服气,丁点不把自己那点子聪明用到正地儿去。”皇帝开口嗓音有些沙哑,可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他带着凉意的刻薄。
静嘉仍陷在被绝望淹没的情绪里,鼻尖发酸,不理会皇上说了什么。
什么主子,什么奴才,通通都见鬼去,她恍惚间想着,若成了容妃的爪牙,即便不生孩子,说不准安宝赫都要被当成把柄来拿捏她,她真是没有活下去的念想了。
“要知道,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蠢了。”皇帝见她脸色灰败,心里有些不舒服,说话更不客气,“若安宝赫知道你就这么没了,你觉得送你入宫的他后半辈子还能好?”
静嘉心窝子抖了一下,张口是比皇上还要更沙哑的声儿:“奴才不会……”
她话没说完,皇帝突然听到外头孙起行请安的动静,他眉心狠狠皱起来,立马冷下脸对着静嘉低喝:“穿上衣裳,滚下去跪着!”
静嘉吓了一跳,随即见皇上盯着外头,这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听见了什么,咬着牙强忍疼痛和眼前阵阵发黑勉强将旗装穿好,噗通跪在床榻下头。
“万岁爷,老祖宗来瞧您了。”孙起行在外头低声叫道。
皇帝深吸了口气,声音冷得如寒冬腊月般:“请老祖宗进来!”
孙起行打开门,躬着身子垂首将人迎进门,叫人看不见的地方却是忍不住皱起眉。
查探的隐卫回来了,万岁爷在里头忙活,他也没办法禀报,只查出来慎嫔动了手,人却是找不见了,德妃更是一点都没沾边的样子。
可既然万岁爷笃定,那德妃定不清白,这到底是算计安家大格格还是马佳四格格呢?若真冲着大格格,事儿怕是不好善了。
进门后,大家也不敢看背对众人跪在地上的身影,除了太后外都赶紧蹲身给皇帝请安。
“朕不安!都算计到朕身上来了,一个个当朕不知道你们那点子心思,朕能安得了吗?”皇帝冷声道。
见皇上发怒,除了太后外,所有人都噤若寒蝉,马佳老夫人死死盯住那瘦削的背影,脑海一片空白,都忘了乌希哈今儿个穿得什么,只记得是月白色的坎肩,瞧见那熟悉的颜色,她身子止不住开始摇晃。
上面龙颜大怒,底下众人心下各有思量,只有太后面上平静无波,甚至瞧见静嘉跪在那儿,眸底隐隐闪过笑意。
随即她脸色沉了些:“皇帝中了算计?怎么回事儿?是静嘉做的?”
太后此言一出,德妃和慎嫔都傻眼了一瞬,还是德妃更沉得住气,立刻与马佳老夫人对视一眼,眸中带着庆幸。
实则德妃心里阴霾到想杀人,都是蠢货!送人竟然还能送错了,乌希哈还不知道在哪儿,倒是又进来个心计不浅的。
且不说慎嫔算计深不深,她不如德妃能沉得住气,眼刀子已经锐利往静嘉身上扎,在宫里这么久竟然还能叫鹰啄了眼,她倒是给安静嘉做了嫁衣,这叫她又是嫉恨又是不甘心。
皇帝听太后问完,面上闪过一抹厌烦:“她倒是被人算计至此,若早知道她是个蠢到家的,朕就不该叫皇额娘召她入宫来,还不滚出去!”
静嘉晃着身子泥首下去磕了个头,这才摇摇晃晃起身。
太后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也是个可怜见的,快去扶着些。”
莲心赶忙上前去扶静嘉往外走,孙起行想了想,为避免敬事房总管吊死在他眼前,他还是得问:“万岁爷……留不留?”
皇帝勃然大怒,猛地抄起小几上的茶盏朝孙起行砸过去,碎片炸裂满地,皇帝声音也有如暴喝:“什么香的臭的都能留,要你何用!”
孙起行苍白着脸跪下,连哭丧脸都不敢摆:“奴才死罪,求万岁爷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滚去给朕查!”皇帝猛地站起身,并不看太后,只冷冷盯着德妃和慎嫔,“看来是朕这两年太过仁慈,养大了你们的心思,叫你们忘了大清是谁家的,都给朕滚!”
太后眼神闪了闪,心里沉甸甸的,虽然皇帝不是冲着她说,可未必没有敲打她的意思,只怕他心里怀疑这里面有自己的手笔。
随即她又忍不住想笑,这是她教出来的孩子,从皇帝还小时,她就从没瞒着算计,就是为了叫他看清楚这后宫的水到底多深,好让他知道,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少不得关尔佳氏的提携和自身的谨慎小心。
可自打正和帝坐上皇位,两人之间就出现了一道天堑,天然站在两端遥遥相望,注定要为了子孙后代和家族争斗不休。
“这件事儿哀家也有责任,左不过是后宫有那等子心思大的,这几年哀家不管事,纵得她们忘了哀家的手段。”太后依然沉着脸道,“都回去吧,明儿个请安再说。”
德妃和慎嫔并着马佳老夫人赶忙出门儿,不冷不热的风儿吹过,三人都感觉后背汗津津的。
皇上很少发这么大火儿,如今蓦地漏出几分戾气,叫她们更体会到什么叫天威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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