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竹轻声:“有点趣儿。”
付小玉便带着她写字,然后去看老师傅根据他们名字加工后的漂亮字体。时雨和戚星垂在后,被各自塞了一手笔,时雨握着笔,四处看看,眼睛向桌上戚映竹留下的那张字条觑了几次。
戚星垂:“哎,你,你会写字吧?”
时雨抬头,看他一眼,淡漠地移开目光,潇洒地低头,就着他那生疏的握笔姿势,在字条上画了两个字。一写完,时雨大松口气:“我写完啦!”
他把字条扔给老师傅,跳过去就去看戚映竹写的字。
戚星垂则匆匆把自己名字写好,跑去老师傅那里看这个“姐夫”的名字。他如今对这个少年一头雾水,但姐姐那般害羞,他又不敢多问。戚星垂凭自己的想法来打听自己的姐夫……看到老师傅手中时雨的字,戚星垂眼皮抽了抽。
他低声:“他在画画,还是在写字?”
戚星垂转眼安慰自己:“字迹……挺潇洒的,可见此人性格洒脱,也好、也好。”
——然而还是唐二哥更好呀!
时雨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个女郎,戚映竹被付小玉搂着挑灯笼,时雨放下心,快速地立在桌前,拿着戚映竹写好的字条,偷偷摸摸地抠人的名字。他做坏事从来没这般紧张过,觉得周围哪哪都是盯着他的眼。
可是他就是要知道七女郎的名字。
时雨手下抠着纸条上的字,回头看那两个女郎。恰逢付小玉和戚映竹回头,与他对上目光。
付小玉敢怒不敢言:“你干什么?!”
戚映竹蹙眉,不解地看着少年那扒在字条上的手。
时雨快速地将手背后,理直气壮:“我磨指甲。”
付小玉:……你一个大活人,磨什么指甲?!拿纸磨指甲?
付小玉不敢说他,只气愤地扑过来,看到时雨把戚映竹写好的字条扣得破破烂烂,女郎的名字都要抠没了。戚映竹走过来,时雨别过脸不敢看她,戚映竹走到付小玉面前,柔声:“没事,我重新写一张吧。”
于是,背着她们,时雨摊开自己手中被自己握得汗岑岑的字条。他心口砰砰,因他终于要知道七女郎叫什么了。被时雨握得皱巴巴地字条瘫在少年掌心,时雨睁大眼睛辨认。
他在心里默念:“戚日央……”
时雨松口气,心想幸好她的名字那几个字,他全都认识。
原来她叫戚日央啊。
虽然奇怪……但很可爱的女孩儿的名字。
时雨悄悄在心里叫她“央央”,在戚映竹再一次写好字条时,旁边少年气息贴着她。她一僵,低声:“别闹。”
时雨偷偷地来拉她的手,二人手中都是汗。戚映竹不肯,怕弟弟看到。她僵得手指发麻,时雨手指在她手心轻轻划一下。他凑来,黑暗中,清亮的眼睛蹭到她鼻前。
时雨气息拂在她面上:“原来你是‘戚女郎’,不是‘七女郎’。”
戚映竹一怔,然后瞬间了然他刚才在做什么了。背着弟弟,戚映竹心里一甜,同样小声:“你知道我叫什么了?”
时雨对她一笑:“你和我说话啦?你不跟我生气了?”
戚映竹低头:“……时雨,我本就没有和你生气。”
时雨:“别低头,看我呀。”
少年笑容烂烂,眼中流雾,戚映竹看得怦然发痴,心头酥麻。她忍不住屏着呼吸,付小玉在后头喊:“放灯了放灯了!你们都过来看!”
时雨抓着害羞的戚映竹的手腕,扯着她进人群。
--
错落的、摇曳的、明亮的孔明灯从几个少年的手中飞出,承载着他们各自的期望飞上天幕。黑夜漫漫,银星无边,只有明明暗暗的灯火铺陈,半边天都被染得粲然无比。
年少的戚映竹人生第一次在外面与人一起放孔明灯,她心中流连,即使和弟弟他们分开、与时雨回山的路上,她都在品呷着那简单的快乐。
时雨在她身边走路,却神出鬼没,时而让她看不到。夜间山静,草木窸窣,戚映竹袅袅地独自行走,却并不觉得害怕。
时雨突然蹲在了一棵树上,问她:“你许的什么愿啊?”
戚映竹不答,反问:“你呢?”
时雨漫不经心地站起来,无聊地踩着一根细长的枝条走路。明月下,他颀长的身影在巨大树荫下时隐时现,那危险的动作,让仰头的戚映竹为他捏一把汗。
时雨很随意:“我就许愿,能天天见到央央啊。”
戚映竹几分落寞地“哦”一声:央央……
她问:“你、你……喜欢你那位……央央?”
问完,她霎时红了脸,咬住舌,恨自己多嘴。
时雨想了想后,眼睛亮晶晶地蹲下来,重新看着她笑:“大概……喜欢吧。总比不喜欢要喜欢吧。”
他飞快追问:“你呢你呢?”
——是否也和他有关呢?
戚映竹别过脸,声音落落:“我的愿望是,身无五彩翼,春夜梦无边。”
时雨:“……”
——什么意思?
他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