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的手轻轻敲着手中扶手:“本宫却是想要问一问,齐总管要那么多禁药,所为何用?”
齐瑞海低下眼,手指微微有些轻颤,半晌才轻声道:“娘娘也是自小在宫廷之中长大的,对宫中那些个手段不会陌生,宫中女子以色事主,各种阴谋手段,为的不过是争一个宠字,禁药能够帮她们达到一些目标,她们自是不惜任何代价的要得到的。虽如今江山易主,她们也无需再如此,只是那些个禁药却已经成瘾,戒也戒不了了。”
云裳笑了起来,观齐瑞海面色冷静,说起谎话来亦是面不改色,倒是个临危不乱的。
“齐公公亦是明白,这偷运禁药入宫是什么样的罪责的。”
齐瑞海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低声应着:“死罪。”
“是啊,死罪。”云裳笑着道:“不过本宫也掏心窝地说句老实话,在如今后宫之中的总管之中,本宫最为看好之人,便是齐总管你了。本宫还是那句话,若是齐总管能够为本宫办事,此事本宫自是装作不知,也不会断了齐总管你的财路,左右如今后宫之中不过本宫一人而已。齐总管,以为如何?”
齐瑞海沉吟了许久没有应声,云裳倒也不急,只静静地等着。
半晌,齐瑞海才猛地跪了下来:“奴才齐瑞海,拜见皇后娘娘。”
云裳闻言,嘴角一翘,眼中亦是带了几分笑意:“好,齐公公果然是识时务的,既然如此,齐公公若是衷心为本宫,本宫自也不会亏待了你。可是丑话说在前头,本宫这人,最不喜的便是背叛,若一旦背叛,本宫自是有万千种办法让齐公公生不如死。不只是齐公公,还有齐公公在意的人。”
云裳眼中划过一抹冷意,齐瑞海却是暗中心惊,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待齐瑞海离开了之后,浅酌才从门外走了进来,回头看了看齐瑞海的背影,才轻声道:“娘娘,奴婢有些不明白。”
云裳看了看浅酌一眼,她身边的人不少,能够信任的却不多。浅酌是其一,只是浅酌为人处事虽比以前成熟了一些,却始终欠缺良多,她倒也希望浅酌能够快速成长起来,便笑了笑应道:“哦?说一说,有什么不明白的?”
浅酌伸手比了个二,“两件事情不明白,第一,娘娘分明可以直接命人将齐瑞海请来的,为何却还要寻一个由头?”
云裳闻言,看了看一旁鸟笼子中恹恹地鹦鹉,轻声道:“齐瑞海此人精明,若是我明白无故地去传他来未央宫相见,他定然便会明白我定有所图,便会事先想要各种各样应对的法子,本宫想要的,便是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来不及防备。”
浅酌恍然,云裳笑着看了浅酌一眼,眨了眨眼道:“让本宫来猜猜,你第二个不明白之事,定然是不明白我为何会矢口不提婉太妃和十九皇子一事?”
浅酌连连点了好几个头,“婉太妃是齐瑞海的妹妹一事,还有齐瑞海偷拿禁药入宫便是为了给十九皇子用,这两个在奴婢看来可是来威胁齐瑞海就范的绝好的由头,可是娘娘却只字未提。”
云裳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从如今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瞧,婉太妃和十九皇子大抵是齐瑞海在宫中最在意之人,我却只选了最轻的偷拿禁药入宫来说事。”
云裳见浅酌点头,才问道:“那我问你,你觉着,齐瑞海在宫中这么多年,手中的势力如何?”
“定然不少的。”浅酌不假思索地道。
云裳颔首:“对了,齐瑞海虽然瞧着冷静自持,可也只是因为本宫为触及他的底线。他寻妹妹寻了那么多年,且为了婉太妃做了这么多,便可以看出婉太妃和十九皇子是齐瑞海在宫中最在意之人,若我以婉太妃和十九皇子相威胁,难免会用力过猛,让齐瑞海觉着,那两人的性命便是拽在了我的手中,若他因此拼死一搏,借助着在宫中积攒下来的人脉,意欲置我于死地,虽不一定成事,可这般鱼死网破的法子,与我而言并无益处,反倒损失了一个可用之人,还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婉太妃想要十九皇子远离纷争,那药丸便是关键,若是齐瑞海拿不来药丸,之前所做的一切便也白费了。我刻意提出禁药一事,齐瑞海便会担心我因此截断他的禁药来源。而后我抛出的条件之中,刻意提及,若是他愿意为我效力,我便可不阻拦他从宫外拿药丸入宫,这于他而言,是极大的诱导。”
浅酌听云裳将一切缘由细细道来,眼中才闪过一抹明了,连连点头:“娘娘高谋。”
云裳瞪了浅酌一眼,却是笑了起来:“齐瑞海如今不管心中愿还是不愿,都必须要为本宫做事了,这般一来,许多事情便也好办了许多。清理后宫,便可从各宫各殿的宫人开始。”
浅酌连忙应了下来:“奴婢明白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了通传声:“娘娘,曹太嫔娘娘求见。”
云裳点了点头,浅酌便走到了门口,掀开了门帘,笑眯眯地道:“太嫔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曹太嫔面上带着温和笑意,从外面走了进来,同云裳请了安。
“曹太嫔无需如此多礼。”云裳让浅酌搬了凳子来让曹珊秀坐了下来,才抬起眼来望向曹珊秀道:“曹太嫔瞧着气色倒是不错的样子。”
曹珊秀闻言,便笑了起来:“承蒙娘娘教导有方,最近这段时日,十五日日在殿中跟着嬷嬷学女红,看书练琴,为人处事也温和成熟了许多,贱妾自也放心了不少。”
“十五公主本就不是顽劣不可教化之人,且性子本也善良,多加引导自是个极好的女儿家。对了,此前本宫说为十五公主择驸马的,前段时日因着灵溪之事倒也耽搁了,我命人整理了一些朝中适龄的人的名单,画像和生辰都有,待会儿我便让浅酌整理整理,送到你宫中去。”云裳笑眯眯地道。
曹珊秀闻言,面上倒是十分高兴,连忙笑了起来应道:“多谢皇后娘娘。”
谢了恩,曹珊秀抬眼看了云裳一眼,沉吟了片刻,才道:“有一事,贱妾不知是不是贱妾多想了,只是却也害怕不向娘娘禀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云裳见她神色,挑了挑眉道:“此前也不觉着你是这般畏缩之人啊?究竟是何事?说给本宫听听。”
曹珊秀点了点头,才轻声道:“前段时日娘娘不在宫中,贱妾同鹂太妃一同协理后宫事务,贱妾无意间却发现,鹂太妃用皇后娘娘趁着从浅酌和琴依姑娘手中拿了娘娘的私印来用的时候,悄然在几张白纸上盖了几个印章。贱妾也不知她这般做是有何用处,只是娘娘的私印毕竟也牵扯甚广,恐有不妥。”
“哦?竟还有此事?”云裳挑了挑眉,转身看了眼浅酌,浅酌脸上的迷茫不像是假装,可见她确实也不知此事,可鹂太妃不会武功,且云裳下了令,鹂太妃和曹太嫔使用她的私印,必须要鹂太妃、曹太嫔、琴依和浅酌四人同在之时。浅酌武功不低,鹂太妃若是能够当着浅酌和琴依的面瞒天过海,又怎会被曹珊秀发现了?
云裳心中暗自想着,面上却不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