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顿了顿,没再说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抱歉,我去帮您找人。”
“不用了,我自己来。”
廉晟没有犹豫直接拆了手上的输液管,掀开被子下床。小护士想要拦他,但男人已经将女生抱了起来。
他抱得很轻松,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人。甚至连将女生放到床上的动作也格外的温柔,就像捧着一块玉,生怕一个用力就会碎掉。
廉晟重新躺回床上,刚刚盖好被子,似乎是触及到熟悉的气息,熟睡中的女生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一下。他低眸浅笑,眼神都能溺出水来。
梦里伸手不可得的人如今躺在他的身边,他是头一回无比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
如今牵挂得太多,连离开的时候都得思虑。
房门被打开的轻微动静打断了他的沉思,他循声望了过去,厉琴一只手还搭在门的把手上。
瞧见那一身白大褂,小护士极有眼色地退出病房,一时间病房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醒了?”
女人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迈步往前走了几步,“感觉怎么样?”
廉晟:“还可以。”
话落,厉琴看到了被他抱在怀里,躺在病床上正睡得格外恬静的女生。
她饶有兴趣地多看了几眼,才漫不经心道:“这位就是冉冉吧?”
廉晟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深邃的眼睛闪过浅浅的笑意,
“是不是很漂亮?”
厉琴好整以暇地环起双臂,特意走到病床一侧,凑近了几分观看。
“不错,藏得那么好,这么长时间都不带给我看看。”
廉晟顺着她的话答得很是从容,”这不是带给您看了吗?“
厉琴:“那哪能一样?合着你非得来医院进趟手术室才肯让我看看?”
廉晟的神色顿了一下,抬眸的时候声音有些低,“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厉琴垂眸扫过他略显苍白的面容,而后又看了黎冉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声:
“我担不担心都已经习惯了,但那天冉冉是真的吓坏了。”
她说完,廉晟蹙了一下眉,眸光一紧:“她哭了?”
厉琴:“能不哭吗?活生生的一个人突然就进了手术室,我到的时候她坐在那里哭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心像是被揪紧了一样,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他拧眉思忖,“我让他们不要说的。”
厉琴有些生气,语气都严厉了不少:“瞒着她就是对她好吗?你撒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言来弥补,这样做只会让她觉得你在把她往外推。”
话落,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而继续道:“我听你们政委讲了,如果你想和她结婚,就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一个人硬撑着。”
“我是过来人,即便是再坚强的女人,也不喜欢这样的保护。冉冉是你的家人,你可以不和我们说,但至少要告诉她。”
听到厉琴的话,廉晟只是牵强地笑了一下,“我想和她结婚,但她还没有给我答复。”
原来他还可以露出自信的神色,至少在执行任务前,看到那个跑来追他的身影,他是确定甚至肯定的。
但——
盯着黎冉安然的睡颜,黯然伤神的情绪自男人黝黑的眼睛流露出来。他的声音像是失了力,第一次失了自信。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我不确定她是否还会答应我。”
厉琴望着他略显悲哀的神色,竟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不论是军恋还是军婚,横亘在感情之间的距离是必须直面的问题。
它可能只是地区与地区之间,能用数值衡量的距离。也有可能是生与死之间,阴阳两隔无法估量的距离。
她心知肚明,廉晟也一样。
——
黎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而周围空无一人。她心中一紧,猛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直接下床跑了出去。
一出门碰到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小护士,她有些焦急地抓住她的手臂,“8号房的病人你看到了吗?”
小护士认出了她,反应过来之后朝一旁的走廊指了指,“哦,他在那边的长廊。”
“谢谢。”
黎冉松开她,马上朝长廊跑了过去。
夕阳透过玻璃窗大肆浸染着整个长廊,纷纷扰扰来往的行人之外,只有一个身影站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抬眸盯着窗外,岿然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抿了抿唇,忍下涌上胸腔的后怕,迈步走了过去。
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廉晟偏头看了一眼,在瞧见是黎冉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朝她伸出手,格外沉默地笑了一下。
“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