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站在原地看他用舌尖抵起一侧的腮,室内灯光不亮,模糊了轮廓,但丝毫不能减弱他眼眸里的神情。
他坐姿有点懒散,夹克外套被他从肩头脱下,但袖子还没脱,就这样半脱不脱的等着她去接盘。
纪淮走过去,一条腿曲着沙发上,伸手将他两个袖子扯掉,他算不上主动,但也还算配合。
脱卫衣的时候废了些力气,纪淮将他的衣服脱下来之后放在一旁,伸手想去脱他最后一件短袖,下摆刚刚掀起,纪淮在看见他衣服下的皮肤的下一秒,又放下了,关心他:“陈逾司,你会不会冷?”
话里不是宠溺,带着一点点怒意和坏心思:“你想看,冻发烧了也穿给你看。”
短袖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纪淮看着他肩颈的线条,又想起了第一次在阳台上偷看到的画面,想想时间也很快,再过几个月就是两年了。他的身体远比那时候要成熟多了。
纪淮把吊带拿起来,检查着前后,刚准备给他穿,他抬手挡住了。
“这吊带不是裙子吗?”陈逾司视线学她之前往下瞄:“还有裤子呢。”
纪淮被他说的顺着腰腹往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指尖碰到腰带旁的肌肤,纪淮缩回手:“就算是吊带裙子,但也可以穿着裤子的。”
纪淮怕他不信服,还搬出他之前那套可以穿着衣服搓背的说法。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陈逾司就不是这种闷声受气的人,抓着纪淮的手往他腰带上带:“没事,我喜欢脱裤子穿裙子。”
纪淮憋出一个完全没有杀伤力的‘流氓’去回击他。
陈逾司安然受着:“那买这东西的你呢?”
纪淮手撑在他腰上,实在是想不出好话形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两条腿曲在陈逾司两侧,面对面坐在他腿上,手掌心没有任何布料隔着,掌纹贴着他腰间皮肤的肌理。
没有思索出个好词语,她没注意到吊带在什么时候被陈逾司叠成长条,陈逾司抬手将它蒙在纪淮眼睛上,随手在她脑袋后打了个结。
灯光从薄纱的材质中透进来少量的光,纪淮只觉得人一轻,一只手将她托起,后背落在床上的时候,失重感让她害怕的下意识去拿掉眼睛上蒙着的吊带。
手还没碰到,就被攥住。
陈逾司撑在她身上:“怕不怕?”
纪淮人绷着,眼睛看不见,她迫切的想要抓着些东西,好比陈逾司的胳膊:“你这话简直就是在安慰送去屠宰场的猪,告诉它要英勇就义。”
说完,热气在她脖子上,他亲了亲,鼻梁蹭着纪淮的脸颊:“试试?”
阿佛洛狄忒会从海洋来到窗台外,看着室内旖旎。天花板长出桃金娘的枝桠。阿佛洛狄忒会为一对彼此相爱的人洒下爱的果实。
她从脸颊到鼻尖,耳垂锁骨全是粉色的。
毛衣被陈逾司下床的时候捡起来放在了沙发上。
卫生间传来水声,他将纪淮的贴身衣物洗干净用衣架挂在空调下面吹干。拿着手机走去床边,从被子里将人像剥玉米一样剥出来:“饿不饿?”
饿,但她太累了。
阿佛洛狄忒洒下的不是果实,而是石头。砸的她浑身都疼。
陈逾司点了外卖,海鲜粥。
他提着外卖回来的时候纪淮终于人蔫蔫的坐起来了,他把餐具摆好了,纪淮还没下床,以为她要在床上吃,又给她端过去,纪淮扯着他的上衣:“你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他的衣服够长。
纪淮套上他的卫衣,迈着八十岁老太的步子朝着沙发走过去。喝着热腾腾的粥,眼尾惹人怜爱的泛红。
当晚,纪淮睡觉老实了,比上回在他家里不知道老实了多少倍。可能是真的被他弄累了,一晚上翻身都很少翻,任由他这么抱着睡了一晚上。
清晨,这种城市永远比城市里的人苏醒的要早。纪淮翻了个身,就感觉自己刚刚做了个换肢手术,从腰下面就不是自己的了。
陈逾司比她醒得早,她今天下午的课,可以晚起床,他又像上次在他家看纪淮入睡一样看着她醒过来。
纪淮感觉到腰上横着的手臂,拍了拍示意他松一松,让她翻个身:“我是不是马上又要守寡了?”
刚睡醒,他嗓子哑哑的:“嗯,不能请假出来了。要好好训练准备比赛了。”
纪淮的手搭在他胳膊上,良久没有回答,翻了身背对着他,只能说出一句加油。
蛋糕放了一个晚上不好吃了,临走前被扔在了垃圾桶里。基地和纪淮上学的地方不顺路,纪淮没叫他送自己,吃午饭不一定赶得上纪淮第一节课,她还有一个作业没有写完,早点回去补作业了。
那个德杯,lunatic早早就被淘汰了。全队的状态和配合让人对接下来的春季赛完全不抱有任何希望。
纪淮在大学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学期,陈逾司迈进了他职业生涯最灰暗的那一年。
过年陈逾司也没有回来,纪淮去了外婆家里,今年徐娇的爸爸依旧来拜年,她跟着外婆去烧香,她帮陈逾司求了一帆顺风。
可菩萨收了香火却没有做到,直到三月,陈逾司被换了下去。原打野出院,手伤似乎得到了控制。
冬去春来,学校里的树抽出新芽,纪淮拿着手机发现陈逾司三天没有找她了。
周五的时候电话终于来了。
很累,陈逾司依旧是训练室最后一个回房间睡觉的人,没有训练赛打他只能通过一场场的排位保持手感,在人数不多的直播间彻夜上分。
给纪淮打电话去的周五,他还没睡觉,外面天已经亮起,纪淮今天是早课。
她在食堂排队,陈逾司站在窗户前,恍然看见玻璃上倒映出的人,憔悴又有点邋遢。
“吃早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