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还笑。
那一口抽烟的牙,着实让人想远离他一点,纪淮把钱递给他:“不用了,你就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就好。”
买烟的过程还算顺利,除了那两声挑逗的口哨声以及她付钱时候被摸了手。定好时间说是烟周五给她,纪淮同意了之后赶忙跑了。
过了红绿灯回头看,还好没追来。
回到球场的时候,隔壁广场舞都散了,篮球孤零零的滚在球场外,两拨人围在半场的三米线外,正骑在人身上挥动着拳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表哥。
“垫脚,垫脚,我他妈让你垫脚。”
一帮人正试图分开打架的两个人,陈逾司反倒不紧不慢的蹲在地上系着鞋带,只在那人被扶起来之后,抬脚往对方胸口揣了过去,将他又踢回了地上:“你要是控制不住你的脚,我现在就给你剁掉。”
纪淮嘴里的‘快乐河马’都不快乐了。猫着腰偷偷跑回了门口,没一会两个人抖着外套的灰出来了。
不远处的夜宵摊,就差没把‘吃完就拉’四个大字挂在门口。对食堂百般挑剔的两个人倒是对这种夜宵小摊位情有独钟。
“妈的,真衰。”许斯昂咬下签子上的鱿鱼须,反倒被倒刺弄疼了嘴:“打球垫脚,放屁闪腰。”
纪淮挑了看上去最干净的土豆片,上面的辣椒粉洒了厚厚的一层,她刮掉了一大半,吃了还觉得辣。
“打球垫脚,没人养老。”陈逾司一手拿着签子,一手拿着饮料,食指弯曲,勾着拉环单手开瓶。
一唱一和说完后,纪淮看着他两,想到刚才他们打人那狠劲,有点怂:“需要我接着也来一句嘛?”
陈逾司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准奏,他歪着头,被她那缩头小猫的胆小样笑到了。
纪淮想了想:“打球踮脚……”
她还没说完,易拉罐摔在了地上,饮料洒了出来,陈逾司已经站起了身,纪淮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了起来。不远处一帮人走了过来,带头那个人手里拿着根棍子,不久前被许斯昂打肿脸的男生在也在其中。
一张一百被许斯昂拍在了桌上:“老板不用找了。”
她弱骨,体力不好,没跑几步就跟不上他们了。
脚步快要停下来的时候,一只手臂勾着她脖子将她往旁边的岔路上拉,昏黑的小巷子里,只剩下急促的脚步声,她表哥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纪淮很快也意识到自己拖慢了陈逾司的脚步,她跑不动了:“我没打人,我不跑了。”
手臂上的手还没有松开,他七绕八拐的走着,看上去有些慌不择路,直到最后停在了一栋老房子旁边,房子之间狭窄的过道不允许并肩走,陈逾司在前面带路,他的声音有些喘:“知道吗?黑手党一旦抓到叛徒,他们会先杀掉那个男人,然后对他的妻子进行惨无人道的……轮流侵犯后,再一并杀掉。”
这个话题在如此的背景下,被烘托的更阴森了几分。
陈逾司走在前面,一直没回头,刚说完就感觉到另一只手捏上了他外套一角。只要微微偏过头,就能看见黑外套上那只比他的手小了许多的‘猫爪子’。
没一会儿,后面的脑袋凑了过来:“不对啊,这个引经据典有问题。我们是合法公民,又不是黑手党。而且,我也不是你老婆啊。”
第7章背风点烟(6)陈逾司说:“都一……
陈逾司说:“都一起跑了,听没听过同流合污?”
老街养狗的人居多,有些狗警觉的很,刚从门前路过就会叫唤。一只狗开始叫了,方圆百里的狗都‘有求必应’似地群起共吠。
那群追来的人似乎也分头找来了,老街岔路过,分头分着分着,似乎也没两个人真的追上来了。
纪淮靠着墙躲在不知道是谁家的蜂窝煤堆后面,口鼻拼命的呼吸着,但也缓解不了喉咙的疼痛感。
纪淮拉着陈逾司的外套不敢松手:“那你们刚才干嘛非要打架?你和我表哥刚篮球场打架踹人的气势去哪里了?”
她的快乐河马还落在桌上没拿呢。
脚步声近了,纪淮看着旁边还站的笔直的人,用力将他一起拽了下来。
被拽的突然,陈逾司没稳住身形,手擦过她的后腰下意识地撑在地面上,身体凑进,唇和脸颊的距离,只在毫厘。
纪淮也被吓了一跳,身体僵直间没了平衡感,为了不压坏陌生人的蜂窝煤造成居民损失,当然也不想丢人的屁股着地,她扶着陈逾司的手臂,踉踉跄跄的才没让裤子碰到石板缝隙间的青苔。
篮球场上第一次看见纪淮的感觉又一次袭来,耳边是脚步声,犬吠声,还有吹过屋檐瓦砾的风声,而在这才声音中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这次他好像还听见了铃铛的声音,仿佛从幽暗深谷里传来的铃铛声。
漆黑削弱视觉,放大其他感官,他觉得烧红的耳尖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垫脚。”陈逾司看着她:“人家现在手里拿了个棍子,知道世界四大傻是什么嘛?”
纪淮还扶着他的手臂,视线里是他的脖子,还有那颗脖子上的小痣,她问:“是什么?”
声音不大:“用自己生日做密码的人,恐怖电影里非要单独行动的人,还有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是四大傻之首,都看见对方手里拿着棍子还去,你哥这种游戏里知道草丛有人非要近的在现实生活中,想想刚才他跑得多快。”
纪淮发现就三个:“还有一个呢?”
陈逾司:“不知道四大傻的人。”
纪淮表情垮了,拉下唇角:“我总觉得最后一个是你现编出来的。”
“证据呢?”陈逾司伸手要证据。
“含血喷人没听过?”语气像他刚才问自己听没听过同流合污差不多。
脚步声渐渐远,连狗吠也停了。视线里的喉结起伏,他说可以走了。
再走一截路,就从老宅区里走出去了。街景忽地显现,霓虹灯和鹅黄色的路灯与刚才那漆黑的老街就像是两个世界。
想起他说的四大傻,纪淮把买烟的事情和他说了:“我找寸头订好了烟,你跟我一起去拿。我付钱他摸了我的手,恶心的要死。我可以为了你才被占了便宜的。他现在就敢摸摸手,万一那天狼子野心,我怎么办?”
他没拒绝:“跟你哥说,帮你揍他。”
纪淮也不是圣母,但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表哥万一打架出了点什么事情,到时候苦恼的就是大姨。不到万不得已,她总归是不想给大姨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