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有枝 第31节(1 / 2)

江岸有枝 酥小麦 1913 字 2023-08-23

这辆中巴车有了些年份,顶上的灯坏了没修,陈延彻拿着手电筒给他照着,无意中看见后座椅上,严骆荣斜靠着窗户,应该是梦到了什么,睡得很香甜。

他身边,沈岸也在休憩,但他眼睑下活动的眼珠表明他还没有入眠。

“三哥,睡会儿吧。”陈延彻说,“这里山路太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清河县。”

沈岸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眸光内敛冷静,只是微一点头,再阖目,逼迫自己入睡。

这时候,司机却突然叫了一声:“——哎哟,漏油了!”

陈延彻也跟着过去看,却见到原本装满的油箱见了底,底下一道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的,不明显,但是一路滴过来,显然不足以让他们开进县城。

倒不是夜间山林危险,而是他们赶时间,在凌晨六点之前必须到达清河县。

“怎么了?”沈岸睁开眼,问道。

“三哥,漏油了。”陈延彻懊恼,“我联系部队,让他们派车来接我们。”

沈岸披上军大衣,走下车,到油箱旁边,低头检查了一会儿,问道:“这车多少年份了?”

“不知道多少年份咧,我媳妇儿找人组装的。”司机有点不好意思,“一直没去检修,突然这个时候出了毛病,我也没想到啊——”

“你们这儿组装车辆多么?”

“挺寻常的,有的时候去报废汽车厂拉过来一辆,改改就上路了。”司机的样子看起来并不认为这是很出格的事情,“有些车,改改还能开嘛。”

沈岸没有再问他,司机就凑过来套近乎,递来一支两块钱一包的熊猫香烟:“你是他们这儿最大的官儿?”

“我们是队友。”沈岸低头瞥了一眼,没有接。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拉军人。”司机见他不接,便自己点燃,再递过去,“尝尝呗,这烟味道够烈,什么愁都能解。”

“什么愁都能解?”

“那可不,一支烟过后,包你赛似活神仙~”

沈岸接过烟,试着吸了一口,浓烈的香烟味灌进肺里,引出一阵刺激感,沈岸咳嗽几声,吐出烟气。

“你这是第一次抽烟吗?”司机笑了笑,“不会吧,看你也二十几的样子,没抽过?”

“没抽过。”

“那看你挺有天赋的,我第一回抽烟的时候都不会吐,浓烟一起吸进去,半天没缓过来。”司机“啧”了一声,也给自己点燃香烟,吸了一口,表情陶醉,“你们赶着路去清河县,那头是出了什么事情噶?”

沈岸把烟夹在食指和中指第二关节处,没有抽第二口。

司机见他不说话,笑容也僵了僵:“知道你们当官儿的是来查事情。不知道是查哪方面……?”

“不会是汽车。”沈岸把烟掐灭,“你放心。”

司机这才松了口气,跟沈岸聊起别的事:“干你们这行的,是不是很久才能见媳妇一面?”

“嗯,”沈岸点头,“随伍的家属一年内最多待三个月,也有受不住条件艰苦,离开的。”

“那你媳妇儿呢?——嘿嘿,看你也二十多岁了,还没结婚啊?”

沈岸:“……”

“还是说,你太忙了没时间陪她,她跟人跑了?”

沈岸舔了舔后槽牙,觉得这无心的言论正戳中他心窝子。

“我猜对了?”司机贼兮兮凑过来看他表情,“不过现在女娃娃不知道的,一个比一个难哄。我看你一路上话挺少,想来也是不知道哄人的——她们娘们儿耳根子软,多说几句好话就哄回来了。我今天本来是想着回家的,结果拉了你们这车,媳妇儿现在还在家里等我呢,让我回家之前告诉她一声,她给我煮碗面。”

沈岸听着他用当地的口音说着生活琐事,只是很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了一丝羡慕。

司机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说起来,也是我没本事,连一辆二手车也买不起,只能找人重装捡来的货色拉客。我媳妇儿跟着我,一直在受苦——不过我心里打门儿清呢,这娘们儿嘴上吵吵,实际上也心疼我。”

沈岸听了他这番话,沉吟,随后问:“心疼?”

“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司机挠了挠头,“就是感觉我和我媳妇儿这样,挺好的。我简直想象不出来,如果没了我媳妇儿,我该怎么活下去,熬一个一个苦日子。”

他说话的时候,后面一盏车灯逐渐靠近,几声喇叭划破阒静。

陈延彻招了招手:“车来了!——三哥?三哥?”

沈岸一下子回过神:“嗯。”

“荣哥!小黄!别睡了。”陈延彻去车里叫醒两个队友,“我们快换辆车,把这车拖上,好快点赶路。”

经过夜里的波折,几人在凌晨六点零几分的时候赶到了清河县。

他们这回是负责处理当地持刀伤人团体,对比贩毒、人口贩卖一类的老油条,这些当地割据武装不算很复杂的活,只是被传到了网上,舆论发酵得厉害,引起群众恐慌。为了安抚民众的情绪,中央决定让军方介入。

县里给他们准备的休息室在一家旅馆里,装修很普通,是当地人自己改造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内陈设还算过得去,却已经是县里最好的一家旅店了。

几人完成交接任务,严骆荣和黄礼冶负责留下来做好后勤工作。

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早晨九点,这座小县城苏醒得很迟,外头才传来几句乡音浓重的叫卖声,二人肚子有点饿,于是决定出去买点烙饼垫垫肚子。

此地虽然发展落后,但是由于旅游业的发展,好山好水也吸引了不少掮客。

“欸,”黄礼冶扯了扯严骆荣的衣摆,“荣哥,你看那边有个女孩子,还挺有意思的。”

严骆荣没有抬头,咬了一口烙饼:“什么啊?”

“你看看嘛!就是那个剪着短发,把自己打扮得很像个小子的女生。”黄礼冶用手示意了一下,“还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她是个姑娘家啊?装得还挺像的,脖子都遮住了,看不出喉结。”

严骆荣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朋克系外套加牛仔裤,身高不算高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