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早有人将他锁定住。此时老掌柜稍有异动,之前坐在凳子上不言不语也没揭下兜帽的黑衣人中,一人抽出筷子,随手便将筷子打向老掌柜面门。
若是被他打中,怕是整个脑袋都要被筷子贯穿。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面带狐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二哥却动若闪电,筷子出时,门外一道闪电刚划破黑沉沉天际。
只听“笃”地一声,是木柱被深深嵌入的脆响,仿佛还带着声声颤动的余韵。
继而噗通,先前射出筷子的黑衣人依旧未能发出一声响动,便一如进来时那般沉默地扑倒在了桌上。
常年使用的木桌已经被用得多了层油光。
又被人仔细擦拭,在摇曳的烛火照耀下,平白增添了原木的暗沉。
此时暗沉的木桌上,有殷红的小河汩汩流淌,小河的源头,便是一个被筷子洞穿而过的小洞。
天际的闪电终于消失。
眨眼间,是闷沉的雷声震荡在天地之间,震得地面好似都在发颤。
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从黑衣人出手欲杀老掌柜,到店小二身形闪若鬼魅骤至柜前,抬手接住木筷再翻转手腕反掷回去。
筷子洞穿黑衣人脑袋,余力未减,深深嵌入远处大堂里以作支撑的木珠中。
裹挟着筷子的劲气霸道非常,以至于让那根平凡至极的竹筷化作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光影。
沉默,沉默在蔓延。
大堂里的所有人仿佛被高手瞬间隔空点穴定在当场。
便是老掌柜都还无意识保留着先前抬脚伸手大张着嘴满脸惊恐的模样。
大门外的雷雨越发肆虐,轰隆隆闷沉不断,仿佛有一道能摧毁大地的雷霆正在酝酿。
细长眼率先反应过来,瞬间收敛起此前的轻慢懈怠,掀开黑袍如蝙蝠闪回其余人身后,其余黑衣人也立即摆出严正以待地防守阵。
楼岚轻叹一声,落在其余人耳中,却忒是叫人心寒胆颤。
“我等不过是乡野小民,客官何苦为难。”
说是如此说,却已放纵气场锁定在场诸人,一点要轻拿轻放的意思都没有。
细长眼的眉梢抖了抖,似抽搐,一边冷嗤一声,一边却足尖不动声色偏向客栈大门方向,蓄足了奔逃的力气:“阁下藏头露尾,偏要做条摇尾乞怜的野狗,也着实辱没了一身功夫,今日你杀了我赤莲圣教的人,来日必定迎来我教全力剿杀。”
言语的侮辱,楼岚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只背对着老掌柜对他摆了摆手,“瞧大爷您说的,咱不过是做个小买卖想从您兜里掏点钱出来花花,还真把自己当爷了不成?”
虽然震撼于女婿忽然成了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老掌柜却也分得清轻重,此时女婿无需多言,他就立马明白过来,慌张地拖着一双软面条似的老腿往后厨方向跑。
他要去看看女儿妻子是否安全,也不知这些黑衣人有没有其他没露面的同伙。
可不能让这些歹人抓住他们以此来威胁女婿。
本就有挟持老掌柜以作人质的细长眼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掌柜跑走了,脸皮子抽搐几下,心头念头急转。他惯来是最贪生怕死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人人将目光放在少林寺时被派来做这等差事。
来时想的是即便有什么高人前辈,想必也已经跟着赵云昆离开。
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小小客栈,以及几个普通人。
杀起来也不比捏死只蚂蚁费力多少。
谁料竟踢到了铁板,这厮也着实古怪,有这么一身本领,竟真心甘情愿躲在乡野小客栈里当个跑堂的。
心思电转间,细长眼已是再度冷笑,气度拿捏得阴冷狠辣,仿若自有依仗,丝毫也不畏惧这等突变:“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杀!”
听命行事的其余几人霎时间便化作条条黑影将楼岚围在中间。
这几人单论起来,在楼岚手下过不得数十招,可打起配合来却宛如圆润的满月,进退之间配合得密切贴合。
细长眼眼见楼岚被缠住,并未贪心,反而是有备无患地准备去往后院,将客栈里其余人抓起来。
既然能让这厮甘愿留在这小小客栈,恐怕他在意的人都在此间。
谁料不够是刚踏出数步,尚未绕过垂帘门,身后就有一道劲风裹挟着森寒杀机狂肆袭来。
细长眼瞳孔一缩,翻身贴至墙上闪躲开来。
那劲风撞空,破碎了一地的青石,垂帘珠肌如炸开的烟火,每一枚廉价的珠子都成了骇人的暗器。
竟是在打空之后也能瞬间降内力附着在小小珠子上,威力与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不相上下。
如壁虎贴在墙上的细长眼足下急踏,噔噔噔往上游蹿,却依旧无法完全避开,只得一甩斗篷,硬生生扛下。
附着了内力的斗篷被打穿,一颗颗珠子在他身上炸开朵朵红色血花,死死镶嵌在血肉中。
更让人骇然的是,击打过后的余韵中,一条条细微的滞涩如游蛇,无孔不入地钻将进来,捣得人气血翻涌内力滞涩。
细长眼强行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这时才有空转首回望,发现原看起来将人压着打的阴风阵早已被破,几人皆已倒伏在地气息全无。
咔嚓――!
酝酿许久的雷电终于劈下,带着毁天灭地的霸道。
忽有一阵狂风强行推开了门扉,大堂里摇曳得厉害的烛火骤然熄灭。
昏暗中,细长眼化作黑雾果断逃命。
背后又有一道劲风袭来,细长眼咬牙硬是头也不回,将内力运转到极致,硬生生扛下这一掌,借着掌力又猛蹿出去数百米,须臾间便消失在了狂风暴雨中。
未曾回头一心护住心脉的细长眼自然未曾发现,伴随着掌风袭来的,还有一只毫不起眼的小虫。
既然这所谓的赤莲教已经找上门来,楼岚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灭教有些累人,至少也得杀到他们害怕,杀到他们自觉远远地躲开去才行。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