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但凡出现干旱,就是整个生态圈的动荡。
植被的缺失,让食草动物锐减。失去了丰富食物来源的食肉动物就会向人类聚集地探寻食物。
草原上最大的猎食动物就是狼群。
没想到安茴不是不知道沙尘暴要来,而是为了给李海洋送消息。
看来她也是知道李海洋状态不对,希望能尽量给他找到突破灰暗小世界的机会,甚至看见能够重新为之努力奋斗的曙光。
楼岚对长得纤细的安茴另眼相看。
有这个机会,当然是要去参加的。
别觉得打狼就是桩辛苦活儿,要不是有安茴这个“内部人士”紧赶慢赶地赶回来给他们报信,再晚一点,等大家都听到消息的时候,恐怕狼都打完了开始分皮子、肉了。
辛苦归辛苦,可要是表现得好,说不定就能被选中调去其它岗位,比如说农场,再不济去坝上林场里巡逻也行啊。
再会想一点,想象一下自己木仓法神准,一下子就被部队给看上,破例要了去,那可就成了吃皇粮的军人了。
总之怎么说都比呆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种树来得强。
这些道理李海洋当然明白,被钟援朝兴致勃勃扯出来坐在树根墩子上坐下,整个人都震懵了,愣愣地听着安茴低声说着舟子湖那边的情况。
“这次主要是集结一部分老手主力是牧民有十四师那边派过来的”
不多时,整个知青点都知道楼岚李海洋要去舟子湖那边打狼了,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可这事儿靠的是手上的真功夫,再嫉妒如祖光全这样的人,也没辙。
想把事儿给撺掇坏的话,周围这么多人,祖光全眼珠子一转就放弃了这个损人又害己的想法。
――他敢保证,自己还没真动手,就得被发现苗头的四个男同志按着狂揍一顿。
谁叫他在知青点没一份经得起考验的革命友谊呢。
中午为表庆祝,多了份荤菜,平时清汤寡水加了野菜的稀饭也换成了干捞杂粮饭。
有了新的盼头,李海洋也心情激荡,虽然还是那么沉默寡言,眼睛里却有光。
谁也不能保证安茴回来报信的这段时间里有多少同样提前得到消息地人疯狂往那边赶,李海洋十分急躁,楼岚也不是拖拉的性子。
饭后沙尘暴已经过去,只有弥漫在空气里的黄沙让人呼吸难受,偶有一阵大风,倒也不碍事。
李海洋跟楼岚商量了一下,干脆午饭过后简单地收拾东西,这就立刻出发。
两人是为自己的前程奔波,知青点其它人在沙尘暴结束后还要继续种树,两人也不好意思带走知青点唯一的马匹。
好在安茴也要回地质队,正好三人可以一起。
比起人际关系几近于无的李海洋,对新环境全然陌生的楼岚,经常在外跟着地质队奔波的安茴显然更清楚在外行走时要如何为自己寻方便。
今天回来也是抽空,时间很紧,据她说队里最近在某处有重要任务,能给她的总共只有一天假,包括来回。
昨晚下班后安茴就立刻出发,搭了往这个方向的卡车,晚上又赶了半宿的路,中途在一位少数民族老乡家里歇了两个小时后继续步行。
说来轻飘飘,其中艰难,单只想一想,就能体会一二。
李海洋眼眶微红,哑着嗓子跟安茴说了声谢谢。
毕竟安茴赶回来之前可不知道还有楼岚,这么不辞辛苦地奔波,只是为了让他抓住机遇摆脱困境。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份心意,他李海洋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永不敢忘。
因为心里有盼头,奔向盼头的路上再苦再累也入不了心。
顶着黄沙步行数百里穿过沙漠边沿,紧赶慢赶,三人终于在半夜的时候抵达舟子湖。
随是半夜,舟子湖却很热闹。正如之前担忧的那样,许多得知消息的人都迫不及待从四而八方连夜赶了过来。
好在安茴有点儿门路,来之前就打听好了详情,不至于让李海洋跟楼岚像外而绝大部分人那样如同无头苍蝇,抵达后还要到处询问。
直接带着二人去找了相关人员,之后就是发木仓,让两人施展伸手。
李海洋很激动,端着木仓都在剧烈颤抖,看得人担心。
“李大哥,你是老前辈,可要给我带个好头,我现在紧张得很,都想往湖里跳下去游两圈。”
楼岚往他身边凑,掩饰性地说到,一派求安慰的可怜样儿。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比方说紧张这种情绪。如果身边有更紧张的人,年纪大一点,当惯了领头羊的人就会下意识生出一股“必须带好头”的责任感。
李海洋自闭归自闭,在红星坡知青点的日子里,依旧在负责地做着“领头羊”的工作。
看天气,出工与否,何时收工,种多少树苗,如何种,等,都是他在用行动带着其他人。
果然,十几岁长得好,性子也好的后辈顶不住压力,向他吐露紧张的心情后,李海洋深吸一口气,安抚地看了一眼楼岚,粗哑着声音说:“没事,稳住,就当是夜里打兔子。”
难得说一句这么长的话。
半夜的戈壁滩哪怕天空再薄再透再亮,也比不上白日,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挑战。
楼岚他们最近却没少大半夜地出去打猎,所以摒弃周遭的一切后,手上只有木仓,眼里只有远处的靶子,心里也只有“击中它”这一个念头,木仓声一响,正中红心。
“哟,木仓法不错啊,行,领了袖章到那边去登记。”负责筛选木仓手的绿军衣给两人分发了红色袖章,这就是被选中了。
附近有没适应夜色开木仓,发挥失常被刷下去的人满是羡慕,却不得不落寞地转身离开。
“你们之后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一定要注意安全。”安茴必须立刻赶回队里,临行前叮嘱二人。
被选中后,李海洋脸上可说是红光满而,真的带光,光是从眼睛里浸出来的,颤抖着手臂双手紧紧握着安茴再三道谢。
楼岚问她地质队距离舟子湖远不远,一个人赶路是否可行,“刚才我问过了,大部队至少还要到明天晚上才能集结完毕,我方向感不错,走一次就能把路线记住,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一个女孩子在半夜的戈壁滩上行走,特别是安茴生得纤细,若是不笑,眉眼间甚至有种丁香一样的忧愁。
安茴笑了。
她笑的时候,又如北漠不畏风沙,仗剑走天涯的女侠,眉眼舒展间,自有一股飞扬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