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洵像个小孩一样,那样亲昵地靠着司月。
很离谱,季岑风居然有些难言的嫉妒。
他记得司洵把司月气到无话可说的样子,也记得司月让他不要再借钱给司洵时的生气。
但是好像无论如何,他们都是连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明明也犯了很多的错,却还是能毫无芥蒂地靠在她的身边。
季岑风心里微微泛起一阵酸意,他们曾经,也有机会连上那根无法扯断的血缘关系的。
那张单薄而又脆弱的问诊单,他甚至不知道,那个孩子的性别。
窗外不知何时,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烟花,三个人朝着外面看过去,窗户隔绝了大部分的声线,但是那些璀璨而又热烈的烟火却还是那样明亮地,照应在了每一个人的眼眸里。
司月靠在司洵的肩上,她目光久久地看着那场烟花,思绪慢慢堕入了无尽的夜幕里。
脑海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在想。
流转的色彩一次又一次落在她小巧的鼻梁上,季岑风记得所有,她朝他笑起来的时候。
他从来没和司月说过,她笑起来的时候,他真的很想亲她。
有的时候是在公司里,有的时候是在家里。
有的时候,就好像现在。
她眼神微微地放空了,身子靠在司洵的身上。嘴角不自觉地带了一点笑。亲上去的时候,她会低低地呜咽。
她手臂总是很软,挂不住他的脖子。挂着挂着,又要掉下来。
掉下来他又拉着叫她放上去,最后她会闹着说没力气,他却还是不肯停。
所有所有的回忆,在这场热烈的烟花下,一次又一次地回转在男人的脑海里。季岑风身子僵硬地坐在沙发上,胃部又开始了隐隐的不适感。
他们明明曾经那么相爱过,现在却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坐得那样远。
不敢说些过分热忱的话,不敢做些过分亲昵的事。
烟火只放了一小会,电视里还在嬉嬉笑笑,外面已经又恢复了平静。季岑风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子。
“我先走了。”他朝两人说道。
一直伏在司洵肩上的女人坐直了身子,“回黎京吗?”
季岑风点点头。
“嗯。”她轻声应道。
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好像有人,在等着些什么。
“我送你下楼吧。”司月轻轻吸了口气,站了起来。
他“嗯”了一声,随着司月一起朝门口走去。
两人一起走到了楼下,外面还飘着淡淡的烟火味,整个小区都沉浸在一种安宁祥和的氛围里,夏川的冬夜,不那么的冷。
司月跟着他走到了下面,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轿车,隐在不远处的拐角。
男人朝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我有东西想要给你。”季岑风转过身来看着她,他漆黑的眸色晕在昏暗的夜色里,拢着淡淡的情绪看向司月。
“什么?”她轻声问道。
“落在酒店里了,你能陪我去拿一下吗?”
“你不是今晚就回黎京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的酒店开房间。”司月问他。
“没确定今晚要几点走,以防万一的。”季岑风声音很稳,不像是在骗她。
“不是很远,我一会送你回来再走,可以吗?”季岑风伸手虚虚揽了一下司月,叫她跟着他往前走。
司月顿了一下,点了头。
大年三十的晚上,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轿车穿过长长的街道,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司月跟在季岑风的身后,踩进铺着柔软地毯的大堂时,她忽然间有些恍惚。
她是否该来这里,是否有来的必要。
可是她脚步不过刚刚落后了半秒,季岑风就有些察觉地转过了身子。他站在前面看着她,“很快的。”
司月脚步这才又跟了上来。
季岑风这次没再走前面,坐电梯的时候,他微微站在她身后,仿佛是怕她后悔。
电梯很快到了二十六层,季岑风给司月指了下方向,“这边第三个房间。”
是一间简单的总统套房,里面的电子壁炉在房卡插入卡槽的一瞬间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声音很低,仿若是安抚心情的白噪音叫人莫名心安。
季岑风关了连同亮起来的大灯,只留了客厅里一盏细长的落地灯,隐隐拢着一片亮,落在沙发的上头。
房间一下显得不那么空旷,亮着光的地方,好像一片稳妥的栖息地。
“你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去拿东西。”季岑风说完就走进了房间。
靠在窗户旁的棕木书桌,左下边有一个抽屉,他轻轻地抽出来,取了里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