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恶心自己,那为什么会有尸体运回国这么清晰的行程出现在这里?他大可再说些其他不着调的话来打击自己,为什么偏偏要说尸体明天就会运回国?
明亮的灯光下,那个站在湖边的男人手臂有些轻微地颤抖,他挂断了电话直接打给了王经理,要到了那个导游的电话。
一串陌生的数字赫然出现在季岑风的手机屏幕上,他指尖发白地握住手机,竟是有片刻的害怕,害怕拨出这个电话。
他分明就无法相信许志成说出的任何一个字,却在司月电话打不通的一瞬间,慌了神。
“嘟嘟嘟——”
季岑风拨出了电话。
男人手臂紧绷放于身侧,湖边不知何时起了风,吹着岸边两侧高大的梧桐树叶摩挲作响,晃动这一晚上暗潮涌动的前奏。
十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喂,季先生。”阿力班说中文,句子是陈述句。
电话里的那个人,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知道他是季岑风,知道他会打过来。
季岑风一瞬间心脏停滞,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个导游不会知道他的电话,不会知道他姓季,更不会如现在这般沉默,沉默地仿佛做好了会接到他的电话的准备。
“司月人呢?”他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沉沉的哽咽,季岑风觉得那好像一把刀子,缓慢而又折磨地插在他的心口。
“我问你司月人呢!?”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季先生,我,我真的对不起你,”电话那头的人忽然大声地哭了起来,带着粗重的喘气声说道,“季先生,我真的对不起你,司月小姐来到东问的第一天的确是我去接的没错,但是当时她听说我第二天还有工作,就好心地让我提前下了车。”
“那个司机跟了我很久,我以为,我以为肯定会没问题的!”阿力班哭得厉害,声音嘶哑,“可是谁知道会出那样的事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是司月小姐好心我才下车逃过一劫的,我这辈子都会感谢司月小姐的,我我——”
“我他妈问你司月人呢!”季岑风朝电话里怒吼道,男人脖颈上的青筋根根爆出,眼眶猩红。
所有的鲜血奔涌地冲到了大脑,有那么一瞬间,季岑风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阿力班嗓子颤着,害怕地说道,“季先生,我对不起你,司月小姐的骨灰早些时候已经送上飞机了,明天早上估计就到中国了,许先生说他是您的朋友,所以是他一手操办了所有的事情。”
骨灰两个字那么清晰地传入了那个男人的耳里,季岑风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这个人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季岑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里,外面已是深夜,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冲出了明宜公馆。
许志成参加完晚宴刚刚到家,许秋和她妈妈一起去了日本度假还没回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本来今晚是去给季岑风难堪的,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听到这种消息都能无动于衷。
但是许志成知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等到明天骨灰盒运回黎京,他要亲自把司月送到辰逸的楼下,然后亲手打碎那个男人所有的尊严。
他实在是太过激动太过期待了,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季岑风会大哭着跪倒在所有人的面前,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痛失了他的妻子,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迫不及待。
红酒慢悠悠地倒入高脚杯,许志成一边喝着一边看着电视。
忽然门口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许志成有些不悦,他起身走到监控处,居然是季岑风。
许志成嘴角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一想到明天这个男人的表情,心情已然是大好,更何况某些人上赶着来找羞辱。
很显然,季岑风有些信了他刚刚的话了。
可是许志成现在偏偏又不想告诉季岑风司月的事情了,他就要这样吊着他,折磨他,然后等到明天的时候,狠狠地打击他。
许志成慢悠悠地打开了门,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岑风侄儿吗?辰逸这么忙怎么有空来——”
可他话还没说完,季岑风一拳把他重重打翻在地。
许志成打错了算盘。
他忘记了一件事。
商场上你来我往,讲究计谋与智慧。
而情场上爱恨纠葛,从来都没有那么理智。
更何况,你戳痛了那个人的逆鳞。
许志成两眼一黑,重重地摔进了家里。季岑风大步跨过去一手狠狠卡住他的脖颈,手指深深陷在他脖颈两侧,低吼道:“许志成,司月人现在在哪里!”
许志成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话!”季岑风有些失了理智,用力地将他摔在后面的柜子上,又捞了起来,扼住他的衣领,“你说话!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司月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许志成拼命地抓住季岑风的手腕想要从他的桎梏下挣脱出来,可是他一个六十多的男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季岑风,几次挣扎无果之后,许志成也有些慌了喘不上气,扯着嗓子求道,“季,季岑风,我要被你掐死了!”
季岑风满眼狠厉地盯着他,随即重重地将他摔在了一旁的地毯上。
许志成蜷着身子拼命地咳嗽着,他没想到季岑风会这样疯。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季岑风蹲下了身子,恶心地看着许志成,“司月人现在在哪里?那个导游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认识他?”
许志成此时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声音断断续续地狡辩道,“你说什么导游,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