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点到家的时候,季岑风刚刚换了干净的衬衫下楼。
“岑风,我回来了。”司月朝他打了一声招呼就想先上楼换衣服,谁知道季岑风朝她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语气平淡,“今天看的怎么样?”
司月鞋子刚刚脱下,还赤脚站在地板上。
“今天没看,在那边遇到了云舒,聊了一会,然后就把她送回酒店了。”
季岑风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问她。
司月也没恼,耐着性子回他。
季岑风脸上带着一抹没什么感情的笑意,随着司月朝楼上走去,看似不经意地问着,“聊什么了?”
司月走到浴室门口把他拦了下来,笑着朝他说道,“洗完澡和你说可以吗?我身上有些汗。”
季岑风两只手插在口袋里,却没打算走。
司月看了他几秒,这才发现,他又有点不对劲了。
好像心情不太好。
女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认真同他说道:“云舒就是来告诉我,温时修回美国了。”
“她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季岑风眼眸淡淡垂下,手里捏着司月的手腕。
司月抬头看着这个男人,他没有半分的歉意,也不觉得自己对温时修做的事情是否有些过分。可她答应了云舒不提这件事的。
“她就是告诉我,她也要回美国了。”司月轻声说道,“还有一些就是她自己的私事,我们没说什么其他的。”
司月也许并未刻意,但是“其他的”这三个字却好像一粒意外迸溅而出的火煋,落在了某些敏/感的神经上。
“我说你们说什么其他了的吗?”季岑风语气仍是平缓,捻着司月手腕的手指却有些不经意地收紧,微微陷在她冷白的皮肉里。
明亮的白炽灯下,青蓝的血管隐隐泛起一阵熬人的寒意。
一个人想刻意避嫌,一个人却觉得她是刻意隐瞒。
司月一只手落在他的掌心里,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摇摇欲坠。
她对温时修没有情感,甚至因为他和季岑风闹过误会。但是她该解释的该坦白的全都已经做了,季岑风没有道理再这样紧紧抓着温时修不放还要把他逼回美国。
但是司月也知道,她答应了云舒,不和季岑风提这件事的。她也不想和季岑风吵,事情已经成定局。
只是季岑风现在这副理所当然甚至有些兴师问罪的模样着实让她有些伤心。
“岑风,”司月脸上有些忍不住的生气,但声音却还算耐心,“你是不是就没办法相信我说的任何一句话?我和温时修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他的去向也不感兴趣。”
“我一开始就坦白地告诉了你,云舒告诉我温时修回国了,你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我呢?”
“那你为什么和温云舒聊了那么久?”季岑风弯下/身子逼视着她,眼底的不悦显而易见,“有什么话能让你们两个从前根本不熟的人聊上三个小时?”
一种阴冷的气息慢慢从他的身旁拢起,朝着司月的方向侵蚀。
他知道她原名叫温云舒。
他认定她们之间只会聊温时修。
司月久久地对视着季岑风的眼眸,没有开口。好像所有的事情只要和温时修扯上一点点的关系,都能轻而易举地叫他怒火中烧。
又或者,根本不只是温时修。
所有他觉得潜在的、有可能的男人,都能这样轻易地叫他升起怀疑。
他根本不相信司月,甚至可以用那样的恶意去揣度司月。
好像她一定要一辈子被他隔离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不然跨出去的每一步,都有可能踩在他的雷/区上。
即使她什么都没做,即使她只是和云舒聊天。
那是不是从此以后跟踪汇报也会不够用,一定要她时时刻刻录音录像,他才会安心?
思绪层层堆叠,司月心里那股积蓄已久的怨气冷不防地泄了出来,她声音带着些无法理解的伤心看着季岑风:
“既然你都派人监视我了,最开始又何必假惺惺地问我今天看的怎么样?”
女人直直地抬头看着他,第一次如此强硬地戳破了那层她步步妥协的防线。
季岑风没说话,下颌线紧紧地绷起。
“云舒和我说,你把温时修封杀了,他被你逼的回了美国。这样你满意吗?”司月声音又缓又沉,落在季岑风的心里。
静默残忍地割据在两个那样相近的情人身侧,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想要改变这个男人的难度,根本不是她从前以为的那样。
他固执得可怕。
季岑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只一双眼睛深沉得令人发寒。
他看不懂司月,一次又一次,他看不懂。
即使知道温时修已经回了美国,却还要从温云舒那里千辛万苦打听他的消息。
明明看见有女人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却连问都没问一下,说什么我信你的鬼话。
季岑风根本看不懂司月,看不懂那个日日从自己怀里醒来、朝着自己轻言嬉笑的女人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
明明他以为,她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决定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