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外面的喧闹声不知道何时停了,等许连琅坐在凳子上回过神的时候,殿内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连伺候的婢女都不见了,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只有她自己。
她将铁质香炉盖子捡起,重新扣好,取了香料又重新点燃了这四座青铜莲花瓣香炉,她放了好多香料,目光盯着那腾起的烟缕。
殿内烟雾弥漫起,视线都是模糊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心里的空落落。
许连琅侧头朝窗边看了看,她喃喃道:“原来是叫路正。”
他的孩子原来叫路正。
她默然想,名字起的倒是普通,但这一个“正”字,瞧上去,广之又大之,怎么不可以是寄托了更大的夙愿。
他待这孩子不算亲昵,但却是极好的。
许连琅拨弄香炉里的香料,她踩在地面上,靠近香炉,香料的味道更加浓郁,吸的多了,脑子开始发懵了。
只有这个名字在她的口中慢慢发酵,她一遍一遍的念,路正路正路正。
念的多了,最开始第一眼瞧见路正而升起的想要抱抱他的想法彻底没了,他是在谁的腹中孕育出来的,他又是喝谁的奶长大的,他要唤谁母亲呢。
明明是他的孩子,怎么自己就不能爱屋及乌,突然就觉得面目可憎起来,人家明明可爱的打紧。
嘴里像是吃了酸杏,一阵一阵的往上反着酸意,熏的胃都不好受了。
其实她有过这样的猜测的,但之前已经有过的猜测被验证的这一刻却有了超乎预料的痛苦。
她着实年岁不少,开始一道道思考自己如今的情绪。
是嫉妒吗?
是嫉妒。
她在嫉妒,嫉妒孩子的生母,嫉妒她有这样一个孩子,还有这样的……夫君。
而她为什么嫉妒呢?
“喜欢”这两字,就卡在舌尖,那颗土里的芽终于破土了。
她终于明白了,她这是喜欢上了路介明,或许是重生后才开始的,又或许是早就开始了,只是她太过于迟钝了,现在才明白。
她空活了这样的年纪,断裂开的那六年,是她消失的六年,是没有丝毫经历的六年,是完全空白的六年,这六年若是不算到她的年纪里,她也不过才二十二岁而已。
前十六年,是家中宠爱的女儿,后六年,是路介明的姐姐。
她的身份从认识路介明开始分割,如今又要变成了喜欢路介明的……姐姐。
这个认知一起,她还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手指距离香炉太近了,因她这个动作,手指前移,被香炉的火气燎到,感受到了疼,大脑迟钝起来,缩手的动作慢了,虎口的位置被烫出了个血泡。
她用手指去挤那个血泡,突然有血点子大滴大滴的落在手背上。
她起初找不到出血点,在脸上胡乱摸着,余光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才发觉鼻翼下已全然是滴滴答答的血了。
她立即仰起头试图止血,殿内无人,她慢慢迈步,靠近铜镜,用衣袖使劲的擦着脸。
她现在不想让人进来,她想,鼻血而已,应该很快就止住了,她想要一个完全安静的空间,再次思考自己对于路介明的感情。
怎么会生了这样的变化,当初她还可以信誓旦旦的反驳容嫔,如今真的生了容嫔所说的场景。
她竟然喜欢上了路介明。
不会有错了,她见到他会脸红,看到他有了妻子儿女,会嫉妒的要命,但当这一切发生在窦西回身上时,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所以,真的喜欢上了。
她睁大眼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忽略那不雅观的还没有止住的鼻血,其实她样貌或许还可以,这副身体变了样子,十六岁的少女与他站在一起,大概也不会突兀。
陷入情爱的少女的羞涩与忐忑,她一下子都有了。
重生带给她的不是生命的延续,还有了十六岁年纪时她没能遇到过的爱情。
十六岁时,她遇到了路介明。
今朝又十六岁,她发觉自己爱上了路介明。
只不过,她是喜欢路介明的带他长大的姐姐。
容昭的话一声声打在身上,如有实质,如芒在背。
喜欢弟弟的话,这算是什么?乱·伦。
若真的将这种爱宣之于口,路介明会怎么想,是不是也如容嫔一般,将她那过去住多年的付出当作她的处心积虑的接近。
尤其是在路介明已经不喜欢她的情况下。
她不敢说,又觉得没必要说。
朱红大门被人推开,进来的人一身太监蓝灰宫装,已经佝偻起的腰背打起弯,点头哈腰的跟周边侍卫打着关系,从进殿的那一刻去,就不住的打量。
他这个烂人,竟然有机会进到乾清宫了。
他摸着殿内的摆件,突然就看到了鼻血止不住的许连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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