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 第74节(1 / 2)

他抱着手臂,做惯了太监,总是会习惯性的拿捏那么一点女气,他指尖翘起兰花指,轻轻的点了点他的胸口,“老夫先前收过个儿子,赶巧了,与许姑娘交情甚好,老夫从他嘴里撬出了些秘密,要不要听?”

……

有婢子在帐篷内燃了熏香,浓香从貔貅兽的嘴中喷出,借以掩盖银灰炭燃烧时的刺鼻味道。

两股香料混合到一起,不伦不类,呼吸间都带着一股呛咳。

皇帝一碗接一碗的参汤往嘴里灌,最后喝的吃不下去饭,胃部高高鼓起,他仰躺在长塌上闭目养神,案牍上堆的公文摞得老高,他动动手指都觉得累。

起先让王福禄念给他听,时间久了,就都推给了路介明。

大概是年纪越大越是贪恋这些权,每每路介明批审公文时,皇帝总会在旁边盯着。

若视线可以成为刀刃,路介明早就被捅了个遍。

他不得不服老,不得不交出自己手中的权力。

他看着儿子挺直的腰背,年轻力强好似蓄着无限精力的身体总是会恨的牙痒痒。

这是一种极其病态的状态,他端着药罐,言语间总是要为难路介明几许,好以这样才可以让自己多少好受一些。

他的凤眼不再上扬,眼角的皱纹像是蜘蛛网,网住了那本该飞扬的眼角,让他的眼皮都耷拉下来半盖住了浑浊的眼珠子。

冬猎不是非来不可,只是他心中仍有个结解不来。

窦西回在外间求见,王福禄进来通报,看到皇帝已经闭紧了的眼眸,打算退出去,才刚刚抬步,就听得皇帝开了口,“若是他来叩谢赐婚的,就让他走吧,朕乏了,不想听这些废话。”

王福禄应了声,看到皇帝撩起了蚕丝被,快步跪在了皇帝脚边替他撑开了鞋面,皇帝的手按在他的肩头,“许连琅嫁给窦西回,这就是朕那好儿子给朕交出的答卷。他以为这样,朕就没办法再动许连琅,其实他错了,就算是为了牵制他,朕也会好好留着许连琅的命。”

王福禄不吭声,大拇指从皇帝的脚后跟中探出,拉出了被压下去的鞋面。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圆满的事儿呢,朕偏偏不让他圆满。至高的权力与毕生所爱,他只能选一样。”

王福禄搀扶皇帝站了起来,皇帝走路之间已有蹒跚之态,他摇摇晃晃扒开了帐篷的缝隙,外面不知道何时落起了雪,雪花成簇状,落到地面上,即可便化了。

“老奴以为陛下最疼七殿下了。”王福禄本不想引火上身,但话到嘴边始终咽不下去,“这样对窦大人也不公平。”

“哼”,皇帝将那条缝掩好,“介明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给的,朕瞧不得他过的比朕好,朕的所爱……”

他叹了口气,没能说下去,“不说也罢。”

“陛下还是放不下容嫔娘娘。”

皇帝神情恹恹,“朕恨她,也放不下她,这样两不相见,就是最好。”

王福禄并无子孙,不是很能理解皇帝对路介明的态度,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帝自然是爱七殿下的,但他又为君,既是君主,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只是子民,七殿下也不例外。

他爱他,却也不能接受他超越自己。

他的爱情早就在龙椅之上消弭,他的儿子凭什么既可以坐上龙椅,又拥有所爱之人呢。

他做不到的,他的儿子也不该做到。

雪渐渐下大了,地面上终于续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有年岁小的宫女结伴踏雪,她们走过的地方,那点子薄薄的雪被粘连在鞋底,只余下零星几棵枯草。

王福禄陪在皇帝身边看着宫女嬉闹,朦朦胧胧中却有忆起自己的前半生。

“容嫔来京都之前没见过雪,第一次见雪的时候,也像极了她们。这几日朕老是梦见她,醒来时又庆幸自己前两年没有对她下杀手。也不知晓她的病如何了。”

“人啊,总是这样,想法一直变,现在老了,又觉得,两不相见与两不相忘只差一字之隔,因为见不到,才念念不忘。”

香料的味道淡了几分,火炉中的碳灰燃起尘灰渣滓。

王福禄低下了头,“您是帝王,出尔反尔无人敢批驳。再者说,七殿下不是也跟您求了这个恩赐,既如此,容嫔娘娘早来晚来都是一样的。”

皇帝说了这么多,似乎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句,他似笑非笑,“是嘛。”

野兽在林中嚎叫,惊飞了栖枝的寒鸦,今年的雪总是下不大,地皮都没覆盖完全的是湿就停了。

铁骑快马加鞭,长鞭挥得震天响,在猎猎寒风中转眼就消失不见。

众人看了,皆让开路,滚起的尘烟又干又燥。

那是只听令于皇帝的铁骑,今朝出行,不知道是为哪一出。

那些已经下定的决心,总是需要蛔虫们有点眼色,替主子说出来,给自己一个正当理由。

王福禄做了这半辈子的蛔虫,终于又一次猜对了主子的心意。

他抄着袖口,零星的雪花滚进他的袖口,在他的虎口处化成水渍,他目光狭远,数着地上的马蹄印子。

待铁骑回来,这天总是要变一变的。

他侧过身,瞳孔骤缩了几分,转瞬而已,又恢复正常。

“舒和郡主也不怕冷,这里的红梅开的还不如宫中好看。”魏姝凝手指头通红,怀里捧着一大束的红梅,衬的那张小脸都分外姣妍。

其实她并没有许连琅好看,只是这纵情的娇憨,却又是许连琅比不上的。

比如,她可以毫不顾忌的说,“介明喜欢,我冷一点有什么干系。”

又比如,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太后的轿撵,控诉路介明总也是不近人情。

娇气一点的姑娘总是会惹的男人留情几分。

魏姝凝捧着那一大把红梅,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哪里好看了,偏偏他就是很喜欢,书房中总是爱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