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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站在她身边。他的空间维持着最窄小的状态,没多一分空隙,也没少一分安全,正正好容纳下他,仿佛时间在某一刻冻结了——这也是其他人没有找他下手的缘由,《易水剑》有特殊之处,其他人抢了也没用。

“那里是九重塔的第九层,代表了终结。”冷玉握住她的手。

空间破碎,彩光却被摁了暂停键,停驻在了她背后。

这是他的领域,虚空之月。

在此其中,时间受他掌控,一刹能是万年,万年能是一眨眼。

殷渺渺抿了抿唇角,淡淡道:“这么说来,我是过不去了。”

怪不得力量没用,传承也没用,世界走到了重点,万物归于虚无,灵力没了,文明也没了,渺小如人类,自然也该灭亡。

她是蝼蚁之一,如何能够例外?

像是为了印证这个说法,她忽而感觉到和云潋的联系断了——他们服用过同心果,能够感知到对方的位置和状态,方才她能模糊地感知到他在不远的地方,但现在维系他们的线崩断了。

他失联了。

不过,心并未疼痛。同心果是两颗果实是一生俱生,一死俱死,云潋若是陨落,她必然会心痛不止。

看来,彩光的吞噬并不会要人性命。

殷渺渺安了心,慢慢挣脱了他的手:“我输了。”

输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虽然没能去往第十层,得不到武器,十分可惜。可修士终归要倚仗自己的力量而非兵器,没了就没了,她已经得到了神京的传承,不算白来一趟。

第九层去不了,就去不了吧。

“祝你好运。”她说着,转身想跨入彩光里。

可没能走动。

他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

殷渺渺啼笑皆非,扭头看向他:“干什么,自己不敢去,非要我陪你吗?你几岁了?放手。”

“我过不去。”他道,“世界的尽头,时间已经不复存在。”

她怔忪。

何谓时间?日日夜夜,年复一年,生老病死,草木枯荣。有了兴灭生死作为参照物,方会有时间的概念。假如一切不复存在,时间又从何而来?

“唯有超越时间与空间,跨越生和死,才能窥见世界的终结。”冷玉缓缓道,“我办不到。”

她叹息:“恐怕也没有人能办得到。”

冷玉看过来,烟灰色的眼眸像是被雾霭笼罩的静湖。

殷渺渺避开了他的视线,自嘲道:“不要看我,我从来没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主角光环绝缘体质。

进素玉秘境,他们得虚古派的考验传承,她围观;进风云会秘境,也不过一法宝,连幻术传承都是自己学的,千红洞窟里的奇花异草,也都是凭本事赚来的;寒鸦堡不用说了,骗局……神京的传承看似是她占了便宜,实则只是投了对方的胃口,公平交易罢了。

天上掉馅饼,非她不可的好事,记忆里从没有过。他与其指望她,不如自己去试试,说不定上天看在他颜值的份上,大开方便之门呢。

“有形之物,皆归虚无;无形之物,或许能够留存下来。”他问,“你想去,何妨一试?还是说,你心存顾忌,不想接受我的帮助?”

“是又如何?”她反问,并且下定决心他敢说什么“道友本该互相扶持”“我不是在帮助你,是在帮助修真界”之类的理由,就送他一把火。

冷玉十分镇定:“你在幻境里救过我,我只是报答你。”

报答?那怎么不做牛做马结草衔环呢报答!她怒极反笑:“行啊,我成全你。”

送上门的帮手,为什么不要?白逸深放弃了自己探寻九重塔的机会,护送她进九问门,云潋主动拦住燕白羽,只想她继续前行,就算为了他们,她也不该任性。

冷玉听出了她话中的怒气,然未曾解释,携着她往前走。

彩光寸寸逼近,却始终没有吞没他们。因为走得较慢,殷渺渺甚至瞥见了一鳞半爪的幻景,像是走马灯闪过眼前,沧海转眼变作桑田。

她心中一动:“这是未来吗?”

“是乱流。”他摇摇头,“我们在时间的倒影里。”

殷渺渺顿了下,灵感闪过脑海。就是说么,哪有河在上面,船在下面的,假如是在投影里就说得通了。

“我们已经走到了未来。但未来是尚未发生的,所以我们不能存在于真正的时光之河,只能在倒影里行走。”她分析,“这些彩光,是否是关于未来的推演,卜策者‘看到’的‘未来’,就是这些‘可能’?”

冷玉凝视她。

殷渺渺扬眉:“我说错了?”

“不,你说得对。”他道。

她弯了弯唇角,继续道:“我都想明白了,胶囊之所以能够支撑起一个稳定的空间,是因为它投影下来的‘未来’是已经发生的。”

虽然不知道衡量时间的准绳是什么,但目前看来,地球的时间坐标,应该比十四洲的晚一些——想想也是,人类出现以前,地球就已经存在了上亿年了。因此,金属胶囊投影过来的时间,是已经发生的“未来”,空间稳定,故而能容纳他们的存在,并使他们保持正常的状态。

没想到九重塔会以这样的方式,将时光的奥秘展现在他们眼前,玄奥无比又合情合理,着实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