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头,叶舟回了炼丹房,沉思片刻,去了一瓶药粉来,掀开丹炉,里头的小凤凰趴在翅膀上,又睡起了回笼觉。
他把药粉倒下去,弹指送入一阵清风。细细的药粉便落到小凤凰的羽毛上,在高温下融化成了白色的水珠。
不多时,里头的小黄鸟就变成了小白鸟。
他不动声色,按部就班得打坐片刻,过了会儿,拂袖打翻了茶盏。等了一息,步履匆匆地离开,再度敲门,低声道:“师姐,凤凰……有点不对。”
“什么不对呀?”
“羽毛有异。”他眉关紧锁,声音里透出三分不确定,“我对凤凰的习性并不了解,不知是什么缘故。”
房里的殷渺渺不禁蹙了蹙眉。她一直很担心小凤凰,它涅槃已有不少时间,却始终没有怎么长大,不知是凤凰本是如此,还是她养的不对。
羽毛有了变化,是生病了吗?想到这里,她立即起身,推门出去:“严重吗?”
叶舟面上不见喜色,反而藏了几分担忧,口中却道:“应该无事。”
殷渺渺狐疑地瞥他眼,快步走进了炼丹房。
丹炉未曾封闭,一眼就看到白白的小家伙,雪白的羽毛像是裹了层糖霜。她低头看了会儿,伸手在它的羽毛上揩了下。
指尖残留着黏稠的药粉。
她挑起眉:“这是什么?”
“好像是一味药。”他认真地辨识了下,左右四顾片时,如释重负,“它打翻了我的药瓶。”
殷渺渺似笑非笑,了不得,老实人也学会说谎了。
叶舟还在演:“有些商家会用此为妖兽染色,卖个好价钱,于身体无碍。我调配一份药水便能洗掉了。”
“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啊。”她冷笑,“叶舟,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当我不敢教训你是不是?”
叶舟抿了抿嘴角,藏起了窘迫,说道:“那你就教训我好了,别折腾自己的身体,伤还没好呢。”
“我的身体关你什么事?”她眼波斜横,漫不经心,“轮得到你管?”
叶舟当然管不了她。他只是递过新熬好的药,说道:“今晚是千灯节,师姐喝了药,晚上我们……出去看灯吧。”
约会?殷渺渺这下真的讶然了。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这进步未免也太惊人了。
看她不说话,叶舟心底涌起一丝希望,青翠的袖子飘了飘,似是要握她的手。
然而,偏偏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有人在吗?”那是杏未红的声音,清清脆脆,“我来做客了!”
殷渺渺笑了,亲自去开门迎接。
外头站着杏未红和松之秋,未带仆从,一派探访友人的简适。
“贵客盈门,蓬荜生辉,快请进来。”殷渺渺邀他们进屋,又给叶舟使眼色,让他进来作陪。
待客人坐定,她亲自斟了茶水:“原该我上门拜访,可叨扰庄主那么多次,也该我做东了。”
松之秋摇头道:“无妨,虚礼而已。”
他一向讲究礼数,然而和殷渺渺来往多次,且皆为元婴修为,再拘泥于礼节便不是客气,而是疏远了。
殷渺渺也深知这一点,谦虚一句便带过,将准备好的玉盒递过去:“此次多亏了神木相助,若不然也不能顺利解决尸魔。”
松之秋并不居功:“不必,尸魔与我亦有仇怨,还要谢你替我雪恨了。”
殷渺渺还是道了声谢,这才将地府里的原委如实说了遍。
听到迷汤泉已经成功转为阴极,松之秋不由松了口气,复却皱眉:“阴极之外,还有阳极,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有图谋。”
“庄主可知阳极为何物?”
松之秋沉吟片刻,道:“阳极变化万千,与幽冥之心不同,有大机缘者方得见。”
殷渺渺听懂了他的意思,大机缘者怎么都不该是岱域的人,应当不会像转生石那么被动。
但她仍有忧心之处:“水姬似乎还在南洲,魅姬却许久不见踪迹,总不会是找了地方闭关。还有江离……亭和凌西海,他们是道修,对我们了解颇深。”
“不管他们有何盘算,十四洲毕竟不是岱域。”松之秋蹙了蹙眉尖,委婉地说,“何必这般忧虑?”
殷渺渺知道他在暗示自己过于心急,苦笑道:“非我急功近利,只是……我最近心烦意乱,时常觉得急切,却不知从何而来。”
松之秋眸光一沉,抬首看去。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双双沉默。
半晌,杏未红等不及,插口问:“你们说完了吗?”
“说完了。”忧虑于事无补,殷渺渺很快打起精神,笑问,“阿红可是有事与我说?”
杏未红展开笑颜:“今天是千灯节,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灯?我伤好了,天亮就要回去。”
“千灯节?”殷渺渺讶然,余光往旁听的叶舟身上一递,果然见他抿起了嘴角,不大高兴的样子,怕是没想到半路有人截胡吧。
她暗暗失笑,假装没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高兴地说:“好呀,我正想去看灯呢。”
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