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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没用,我说了算。”殷渺渺冷硬地说。

姜不负嘿嘿笑了声,仿佛真的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没有争辩,成败与否不在嘴上,只是缓慢而有力地说:“我们会成功的。”

会成功的。

他长大的荒域,会好好的。

埋在后院里的义父、义妹,会继续安静地沉睡。

山下的小溪会像原来那样春化秋冻,枝头的鸟儿依旧年年来筑巢。

遥想中,耀眼的焰光直冲面门,双眼受到刺激,不受控制地流下了两行泪。

眼睑闭合,天地满是赤红。

隐隐约约间,他又回到了熟悉的小院,墙角的柳树迎风扬起,义妹拍着手,嘴里哼着童谣:“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拔儿……”

极度的炙热中,僵硬了不知多少年的身体,似乎又有了做人时的温暖。坏死的脸颊肌肉抽动着,牵起了嘴角。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归于虚无。

尸魔死了。

殷渺渺忌惮他的能力,用红莲花将他的尸身焚做了灰烬。纷扬而落的骨灰被寒风吹向四面八方,散落无踪。

就算是化神在此,也不可能再复活。

她如释重负,呼出了口气,精疲力竭:“可算是结束了。”

楚江王没和修士真的动过手,一时半刻没回过神来,歇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贼子已经伏诛,本座也该回去了。”

每个阎王都有自己的职责,离开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殷渺渺强打起精神,好生感谢了一番:“此次多亏有地府拨冗相助,铭感五内。”

诚然,楚江王前面坑了她一次,但后来看清了形势,就很明智地选择了配合他们。若非有他和地狱的力量压制,也许早就让尸魔给跑了。

这感谢说得真心实意。

而楚江王当官多年,别的不行,场面功夫一流,忙道:“该我等道谢才是,贼子盗我地府之物,若非真君相助,不知哪年哪月才能补救,届时恐怕为时晚矣。”

双方客气了会儿,友好分开。

殷渺渺这才放松下来,掀起眼皮子,问白逸深:“你怎么在这里?”

“无策峰送了一个卦象过来。”白逸深解释道,“我就来走了一趟。”

“无策峰?他们怎么知道你在哪里?”连她都不清楚白逸深的去处,无策峰什么时候这么神通广大了。

白逸深知晓她已接任阁揆之位,故而也不隐瞒:“他们送到了离窍岛。”

殷渺渺吃了惊:“你去了离窍岛?”

离窍岛在东洲之东,与黄泉、坠仙崖、归墟并称为四大死地。白逸深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哪里去?

白逸深言简意赅:“琅然道君在那里。门派有命,要我去离窍岛恭听吩咐。”

“具体点。”她说。

白逸深只好从头说起。

当年,殷渺渺为了结婴的机缘奔赴南洲,他也差不多时候感觉到了自己的机缘所在。不在南,在东。

他不解。然而,殷渺渺离开后没多久,掌门便召见了他,派他去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去离窍岛襄助琅然道君。

琅然道君乃是冲霄宗的化神修士,算辈分是如今掌门的师叔。

与归元门的长阳道君不同,她以琴入道,不擅斗法,在道侣死后心灰意冷,退居离窍岛镇守。近千年来,她感觉到身体开始衰弱,而镇压的东西却变得强大,唯恐某一日,自己会身死道消。

所以,她传讯给门派,要他们派一个性情坚韧,能守得住苦修的年轻弟子过来。一方面算是教导一下后辈,另一方面,也是以防万一。

门派把年轻一辈的弟子摸排了遍:顾秋水是旷世奇才不错,可耐不住清修寂寞,殷渺渺固然腹有锦绣,却也是红尘中人。算来算去,磨剑峰出身的白逸深资质上佳,又常年苦修,心无外物,最合适不过。

白逸深去了离窍岛,苦修多年,一举结婴。原本短期内不会回归,但前段时日,无策峰托掌门传来了一道讯息,说什么“乱世之劫,始于东冥,晨曦新星,护佑安宁”。

东冥指的就是桃止山,而晨曦在东,说的是冲霄宗。门派想想,如今留在东方的年轻弟子,就只有白逸深了,于是送了信过来。

白逸深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只是到了鬼界,恰好看到此地有纷争,便过来瞧了瞧。然后,就收到了殷渺渺的讯息,按照她的指引拦住了人。

“大致就是这样。”他结语。

殷渺渺的心情很复杂。

尸魔说什么来着,天眷?呵,白逸深什么也没做,就得到了化神的青睐,而她被化神追杀,险些死了;与鬼帝魔修累死累活打了一架,绞尽脑汁设下圈套,才逮住了敌人,他什么也没做,得了个卦象就正巧赶到。

她是后娘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