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某些人从根骨就已经烂了,即便重来无数次,他依旧会做出最自私、最凉薄的选择。
骗她,用她,杀她——然后将她作垃圾一般丢掉……
沈呦呦咬着唇,眼底显露出嘲讽。
没关系,今日她会结束这一切,然后将之彻底忘记。
沈呦呦敷衍地挣扎了几下,任由那明黄纱幔将她束缚住,松开了握着的长剑。
长剑“哐当”落地,夜九咬牙撕破衣襟,简单将腹部伤口裹住,然后看向了被束缚住的沈呦呦,带着深沉怒意。
一步一步,他缓缓向她走去。
停在她面前,看着她冷淡麻木的神情,夜九嗤笑了一声,冷声道:“你以为,你还能像宗门大比那般,将我踩在脚底吗?”
“完全无法反抗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
他哈哈大笑起来,眼中闪过疯狂,“没想到吧,我已经晋升地阶了,即便你是妖兽之躯,也绝无可能越阶硬拼……”
为了确保此事万物一失,让沈呦呦在他手上毫无还手之力,他接受了那古怪声音的馈赠,服用灵药直接晋升了地阶。
凡阶与地阶之间,可谓是天壤之别。
她绝无翻身的可能。
夜九抬起握着那把金色匕首的手似是已确认沈呦呦无力抵抗,慢悠悠地道:“你说……你要是替若雪挡了那一击,也不至于落到这一步。”
沈呦呦只是冷笑。
到了这一步,他还不忘给自己安一个有理有据的名头。
“万物有灵,我本不想动手的,可为了若雪,即便是将有天谴降下……”
说着,他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将那匕首狠狠往她心口捅去,“我也甘心承受——”
与此同时,望着光芒闪烁的锋刃,沈呦呦唇角勾起,正要释放出压抑的灵力。
“轰——”
震天的巨响。
伴随着哗啦声响,笼罩在此处院落上方的透明结界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连屋顶都被直接掀去,露出灰黑的天色。
凛冽寒风汹涌灌入屋内,桌椅,矮柜,地面,皆顷刻结上了一层厚厚冰霜。
见此异象,夜九面色微僵,手上动作一滞。
砰的震响,屋门所在的那一面墙轰然破碎,化作无数粉湮,如冰锥般砸落在地,也显露出屋外景况——
灌木凌乱,木叶颓散,碎石飞沙走地,玄色身影踏凛风而来,一步一撼,身后几乎凝有实质黑雾。
是谢知涯。
沈呦呦呆滞地看着他,眼睫颤动,咬着唇的齿愈发用力。
此刻的他没有戴面具,唇色殷红,面覆寒霜,漆墨发丝在空中凌乱飘摇,艳煞逼人。
恍若什么讨命的阎魔。
在瞥见此时屋内景象的一瞬,谢知涯黝黑的眼眸涌上骇然怒意,身后黑雾汹涌翻腾,仿若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可怖的血色煞气瞬刻扑涌而来,还处于愣怔中的夜九瞳孔猛缩,只是一霎,便砰得砸摔在厚厚冰层上。
谢知涯瞬现于屋内,低下头,冷冷地瞥着那把落在脚边的金色匕首。
血,上面有血。
那铮亮的刀锋上所沾染的血迹如此清晰,几乎要刺痛他的眼。
而那些血来自她,来自她的心口处……
只是想到此,他便不可克制地生怒,几乎连理智都要丧去。
在遍室冰霜中,谢知涯周身戾气重得惊人,魔雾弥漫,连额心都浮现了一道黑灰印记。
仿若要入魔了一般。
见此,沈呦呦心头一凛,即刻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黑雾涌现,谢知涯凭空出现在夜九身前。
沈呦呦根本看不清他是如何动作的,疾风,虚影,寒霜,交叠摇晃,迷离了视线。
待一切再熄至,冰面上赫然蔓延开大片血色,夜九蜷缩成一团,奄奄一息地躺在血雪中,心口处光芒大作。
而谢知涯背对着她,似是感察到她的目光,身形微颤,却没有回头。
他不敢回头。
谢知涯垂着眸,抿着唇,颤抖着再次抬起了手——
而这一击却未能如期落下。
一双柔软的手,轻缓地、坚定地圈住了他的腰,圈得很紧。
随后,温暖的身躯贴上了他后背,融融暖意瞬刻涌入他身体,仿若春日降临。
他抬起的手颤得越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