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圈养着几只模样各异的妖兽幼崽,另一边的柔软稻草上,还有着数枚妖兽蛋。
女子揭开竹篮,从里面不知抓了把什么,投向了那些妖兽妖崽。
而那些东西一抛出,原本懒洋洋趴在地上的幼崽们,瞬刻精神起来,争先要去抢食那东西。
女子温柔一笑,然后蹲下身子,给围栏边的食盆里填满了食物后,又稍微挽起袖子,似是想要打些水,将那半空的水缸填满。
“阿娘!”
稚嫩的呼唤声自后方响起。
一个约莫九、十岁男童自竹楼中飞奔而出,便要抢过女子手上的水桶:“我来我来,您歇着。”
女子柔柔一笑,摇摇头道:“不用,说好了,你照看着弟弟妹妹们就好,就已经能帮阿娘省心了……”
男童眼露孺慕之情:“可我想为阿娘多做些事。”
他语调抒情,“阿娘心肠好,收养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野孩子不说,还饲养了这么多先天不足的妖兽……
说着,他笃定地道,“这世上,不会有比您更好的人了……”
……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重新恢复成了一片白芒。
云逐看着陷入沉思的沈呦呦,眼露满意,温声道:“沈姑娘在想什么?”
沈呦呦:“他胡说。”
云逐:?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沈呦呦神情愤愤:这世上当然有比他阿娘更好的人,只是他没见识罢了!”
云逐:???
不是,你看了这半天,就想到这个?
见云逐错愕,沈呦呦以为他是质疑,于是很认真地道:“我就知道一个比他阿娘还要好很多的人。”
“那个人遇到快要死掉、别人都不要的妖兽蛋,会捡回去好生看待,对刚孵出来的、没有什么用的幼崽,也会悉心爱护。”
沈呦呦掰着手指,一条条计算,“他会给它做舒服的小窝,让它和自己住在一起,会带它四处溜达,省吃俭用也要给它买很多很好的东西,还会喂养它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灵米……”
沈呦呦一回想起和小仙君相处的那些日子,便刹止不住,心绪酸涩——
离开这么久,她很想他。
回望到来异世的这些时日,也只有待在他身边那一段日子最是安谧。
想着想着,沈呦呦眼眶有些湿润,她坚定道:“他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
见她如此动情的模样,云逐懵了。
“沈姑娘,你好像弄错了。”
云逐笑容僵硬,“我将此段画面展示于你,是想要让你知道,那个将要被魔君所杀的可怜人是什么模样……”
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语,“而不是要你去比较,谁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这番咬牙切齿的话语,总算是将沈呦呦从回忆里拉回了一点。
她恍过神来:“是哦,所以你说的那可怜人,是那女子,还是那男童。”
云逐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只傻子妖兽,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迟钝。
他又是气急,又是无奈:“自然指的是那个女子。”
他担心沈呦呦再说出什么他无法承受的话,紧接着道,“正如你所看见的,那女子是个好心肠的人,数年前曾遭魔君迫害,无奈下才隐姓埋名,躲到了妖界的旮旯角落,方得苟存。”
“可她纵然自己境遇不好,却还善心地收养了不少被抛弃的婴孩,孵养了一些先天不足的妖兽蛋……”
云逐看着沈呦呦的眼睛,“如此这般,难道还不算是个好人吗?”
沈呦呦眸光微闪,像是仍在顾虑:“可我怎么知道,你所说的就是真的呢?”
云逐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把面前这傻子掐死的冲动:“据我所知,沈姑娘是玄天宗的弟子吧。”
见沈呦呦点头,云逐继续道,“沈姑娘大概不知晓,那位女子,正是你们岑掌门曾经的亲传弟子……”
……
思绪猛地一震,沈呦呦再次睁眼,便又回到了帐篷中。
她仍是以微蜷的姿势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像是从未离开过。
可她感受着手心硬物,却知方才所经一切并非虚幻。
那是一柄短刀,比她掌心还要小,刀口极钝,肆意摩挲也不会划出任何伤痕。
她回忆起与云逐的对话:
“可你既然知晓这么多与魔君相关的讯息,便该知晓,魔君乃是不死不伤之身。”
她问云逐:“你觉得,以我的本事,会能伤到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