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只当他在说查房的护士,便转回头,替他装了饭,扬起嘴角看着面前的青年乖乖吃起饭来。
等到陈栖放下了碗筷,秦恒坐在椅子前,望着他,忽然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陈栖。”
陈栖抬头,面上带着点疑惑,看着秦恒静静望着他。
秦恒太知道在这个时候,能够说什么漂亮话让面前的人心动了。
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在遭遇了绑架这种事情,无论表面上再怎么镇定,但是实际上心里都会恐慌无助的。
他大可以像以前一样,说一些极为漂亮的话,快狠准地突破面前人的心理防线。但是不知怎么的,秦恒望着陈栖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笑起来道:“答应学长好不好,下次再发生像这样的事。”
“告诉学长好不好?”
秦恒知道陈栖不想让他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只能避重就轻跟面前的青年说着这句话。
他也希望青年能够知道,他这句话到底代表着怎样的含义。
他面前的陈栖愣了愣,然后轻轻道:“好。”
秦恒笑着揉了揉他的头,知道青年还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但是没关系,他会陪在青年身边,直到青年心甘情愿告诉他为止。
他秦恒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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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寰病房内寂静无声。
明亮的灯光下,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自动熄屏,颜料箱里的颜料盒也码得整整齐齐在桌上,一堆文件叠着堆在桌子上。
轮椅上的男人脸色惨白,死死抿着唇,他微微躬起身子,双眸赤红,胸膛猛然起伏,像头被重伤的困兽,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在尖锐沸腾着。
一种比上辈子陈栖主动提出离开还有可怕的恐慌强横地扼住了他,他手指控制不住地痉挛,周身满是戾气。
关起来吧。
把陈栖关起来吧。
这样他的小画家就能一直长长久久陪在他身边了。
燕寰手指抓着轮椅近乎痉挛,他躬起身子,背脊弯出一道紧绷的弧度,近乎崩溃。
上辈子的回忆猛然参杂在这辈子的场景中,瞬间便浑浑噩噩席卷而来。
那个穷得要去砸开存钱罐,红着眼眶,赤着脚走向他,慌乱抱着他闭着眼去吻他的陈栖。
那个躺在医院,手上包上厚厚一层纱布,醒来后得知自己再也不能画画,脸色惨白,愣在原地的陈栖。
那个坐在燕宅客厅,神情怔怔倦怠,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到他回来,疲惫抬头安静望着他的陈栖。
忽而,一道低低淡淡的嗓音响在了他耳边。
“二爷,我不欠你和周禄什么的。”
轮椅上的男人弓着身子,近欲崩溃,喉咙里哽咽起来,他抖着手疯狂地翻开桌子上的文件,想翻找出什么,却怎么都翻找不到。
一大堆纸质文件漫天飞雪般簌簌飞落至地面。
不可能找得到的。
那几颗在校庆求来的奶糖,再怎么省着吃,也早就吃完了。
上辈子刚认识不久,他皱着眉头看着陈栖熬夜从画室里出来,脸色带着点苍白,在他面前拆开一颗奶糖,刚想放入嘴里。
他就厌恶地对着面前青年开口道:“周禄从来不吃这玩意,给我丢掉。”
那时的陈栖脸色苍白地僵住在原地,垂下头,对着他轻轻道:“好的。”
几张叠着的白色文件落在轮椅轮子旁,隐隐约约透出一个白色包装物,赤红着眼眶的男人吃力地弯下腰,指尖发着颤地去碰那几张落在地上的文件。
他近乎是抖着手地翻开地上的文件,红着眼眶看着地上那枚静静躺在地上的奶糖。
那颗奶糖早就跟糖纸融成了一体,粘腻得根本就不能吃了。
不过是他前些日子待在身边求个安心罢了。
男人红着眼眶,喉咙里哽咽着,深深弯下腰,抖着手吃力地捡起地上那颗奶糖,撕开了糖纸,慢慢放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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