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绣第二天准时起床,想起赫胥猗受了伤,洗漱完正想去关心一下她,结果一出门就听到了钢琴声。
她先是一愣,而后察觉到声音的来源,脚步一转往阁楼走去。
住进来第一天她就参观过房间了,阁楼上有一架钢琴,只是从来没见赫胥猗使用过。
当初赫胥猗的手为了救祝惜辞受伤,之后再没碰过钢琴,外界都可惜一代天才陨落,那时她这个始作俑者比起愧疚更多的是张皇失措。
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整天战战兢兢,过了一年才缓过劲来,从此以后见到赫胥猗就无比心虚。
虽然后来那些心虚被妒忌压过,但她一天都没忘记过。
而现在,再次听到这久违的钢琴声,她心中愧疚后悔一下从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冲出,熏得她口鼻酸楚。
她走得很慢,琴声中途停过几次,但很快接了下去,当她走到阁楼门口的时候,终于进入了尾声。
她是个俗人,对音乐没什么研究,只觉得有些耳熟。赫胥猗弹得流畅的地方很好听,但几处停顿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还记得外界十几年前对赫胥猗的评价,认定她无法顺利弹完一首曲子一定是因为手伤的后遗症。
宋锦绣一下子有点想哭。
她没心没肺惯了,以前还特别讨厌这个表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后悔一件事——这两年不是没想起过,只是从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强烈。
赫胥家这两姐妹,明明每一个都是天才,赫胥猗明明也该和赫胥狷一样,成为受人追捧的明星。
她都做了些什么呢?
“表姐?”
宋锦绣呆呆地站在门口,直到赫胥猗开了门才猛然回过神来。
“啊……”
她轻轻发出呢喃,觉得眼眶有些热。
“对不起,吵醒你了吗?”
宋锦绣鼻子有些酸,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摇了摇头。
赫胥猗察觉到她的异样,温和地笑了一下。
“不是快年末了吗?去年年会答应过大家,今年总经办也要出个节目,我参与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宋锦绣点点头:“很好听。”
“太久不弹有点生疏了,”赫胥猗没关门,回头看了一眼钢琴,低声道,“这台钢琴是如琢特意添置的,放在阁楼好几年了,但我今天是第一次弹。”
“真可惜。”
“是啊,以前如琢在还会弹一弹,我也得物尽其用。”赫胥猗拉起宋锦绣的手,顺手关了门,“一块儿吃个早餐吧,这两天要你带我上下班了。”
宋锦绣情绪好了一些,信誓旦旦地道:“包在我身上,在你脚好之前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祝惜辞约我都没用那种。”
赫胥猗笑出声,扶着扶手慢慢往下走。
“其实我放弃钢琴不是因为受伤。”
宋锦绣的手一紧,半天才喃喃道:“你不用安慰我……”
“是真的,受伤只不过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我放弃的借口。又不是什么强烈撞击导致的粉碎性骨折,之后也没有任何后遗症,可我就是弹得没以前好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
宋锦绣很惊讶,要知道赫胥猗的天赋是自小就表现出来的,重点就是她非常热爱钢琴啊!
“当然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赫胥猗像是在回忆往昔,“大概是在各种天才之名落在头上的时候开始,慢慢变得不喜欢起来的吧?”
她自己似乎也不太确定,缓缓道:“原本开心的事渐渐让我体会不到乐趣,期待的目光也变成了巨大的压力。爷爷以我为傲,无论场合大小都会拉我出去表演一番,说实话,其实我并不享受那种感觉。”
宋锦绣想了下,确实是那么回事,赫胥老伯爵特别喜欢向外人展示孙女的天赋。
“可你那时候每次表演完,都像只骄傲又自信的小孔雀。”
“你也知道我很能装嘛,而且我也有自尊的啊,心里憋着一口气,也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了退缩了。可是后来我手受伤了……”
gu903();她看向宋锦绣,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