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侥幸并没有坚持过一晚,贺青的谎言让霍境彻底清醒了过来。贺青和他在一起只是对于他帮助他的一种报答,他的心上蒙了一层纱,纱上面是他,里面是吴佳。贺青不会透露他的内心给他。
若是霍境对贺青的爱再浅那么一点点,那他们这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但他对贺青的爱很强烈,强烈到在他的心里贺青的幸福比他的幸福要重要得多。他希望贺青能真实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
在开始他的计划前,霍境让游卓洋找了一套房子。房子是学区房,适合有孩子的家庭居住。他和贺青不会有孩子,但贺青和他喜欢的人会有。在离开前,霍境为贺青的娶妻生子的未来都铺好了路。
齐枫是何岩找来的,何岩想帮助陈景,让齐枫破坏他和贺青之间的感情。他留下了齐枫,但什么都没做,并且让陈景也参与到了计划里。
一个月的时间里,霍境和贺青很少见面,霍境夜不归宿,让贺青有所怀疑。后来陈景出面给了贺青门卡,贺青虽然不信,但最后还是抵不过霍境的反常。最后在公寓里,贺青看到了霍境和齐枫演的那出戏。
两人是以贺青的演戏开始,以霍境的演戏结束,最后双双分开,未来不再相见。
霍境不知道贺青和他演戏是因为他忘记了救他的记忆,以为他要报复他。现在他知道了,但是对霍境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都不是霍境期待的。
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像是还在想着他刚才的那番话。
时间已经不早,钟摆敲响,七点钟了。
听到钟声,霍境回过神来,他收回目光,对贺青道:“走吧,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贺青住在另外一个小镇上,七点过去,回小镇的最后一班大巴已经走了。贺青没赶上大巴,最后是霍境开车送他回去。
上了霍境的车,贺青坐在副驾驶上,望着车窗外。
小镇的夜晚比北城要黑,显得天空的星河格外璀璨。路面不算平整,贺青的身体随着车身颠簸,他的思绪也在颠簸。
在看完霍境的日记,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后,贺青想要找到霍境,和他解开误会,和他道歉。现在误会解开,霍境原谅了他,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贺青和霍境的缘分源于十几年前的那场车祸,也仅仅只有这些缘分。后来的相识,相恋,相知,都是演戏,都是错误。现在霍境亲手摘掉了这个错误,像是从人的身体上摘掉了一个肿瘤。刚刚摘掉并没有让人很舒服,反而随之而来的是不习惯,是怅惘,是迷茫,是不知道什么情绪。
他和霍境是两条轨迹不同的直线,在某个节点错误的交叉,交叉过后分开,最终渐行渐远。霍境会继续在国外生活,他则回到国内,两人未来可能根本不会在见面。
他们彼此就像是对方人生中划过的一颗流星,只在夜空中闪烁了那么一瞬,便再也消失不见。
贺青是知道这个结果的。但是当经历这个结果的时候,他的心像是沾上了未干的胶水。胶水没有干,很容易被撕开,撕开后有一丝脆弱的黏连。那种黏连堵在贺青的胸口,闷着他像是锉刀剐蹭着皮肉,痛感细微,但是连绵递增。
贺青望着窗外的路,克制着,隐忍着,深呼吸着,缓解着。
夜晚渐渐变黑,车子开着车灯,照亮着前方的路,他们离着贺青的民宿越来越近了。车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车轮碾压路面时发出的细碎声响。这种沉默像是黎明前的黑夜,天撕开了个口子,浓郁漆黑的墨汁倾撒而出,染黑了天空。
两人一路无话,最终到了贺青住的民宿。
霍境把车停在了门外,车子熄火灯灭,车子里暗了下去。
“到了。”霍境道。
民宿里透出些灯光,让车子里刚好能模糊的看到人影。霍境扶着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贺青。
贺青坐在那里,安静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民宿,应了一声:“好。谢谢。”
道完谢,贺青抬手解开了安全带。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开始拉长变慢,安全带的卡扣在车里发出清晰的声响。安全带缓缓收回,布料顺滑缓慢地摩擦,最后声音停止,贺青的身体被松开。
没了安全带的禁锢,贺青直立了一下身体。他抬手落在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把手平滑干净,贺青拉开,车门应声而开。
车外新鲜的空气里带着青草和夜晚的气息,湿润凉爽的空气瞬间包裹在了他的身上。贺青的脚踏在地上,他听到了脚底踩着青草时的O声。
车门关上,贺青看了霍境一眼,转身朝着民宿走去。
贺青的背影朝着光亮走去,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却也越来越清晰。霍境隔着车窗,望着他单薄的背影一步步走远。最终,霍境握住方向盘,叫住了贺青。
“贺青。”
身后霍境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贺青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你来这里后有出去玩儿过么?”霍境问他。
霍境在暗他在明,他看不清楚霍境的表情,贺青看着霍境所在的方向,回答道:“没有。一直在找你。”
“明天我和我朋友去湖边野钓露营。”霍境道。说完,他语气一顿,问道。
“你要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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