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幽深的眸子注视着,陆沉菀感到一股无形的气场。
察觉出眼前人的紧张,顾君瑜松开她的手腕,也没揭穿她,“今后小心些,去吃饭吧。”
他的语气沉着,无端给人一种信赖感,陆沉菀总觉得安王这一觉醒来变了许多。
不过人是会变的,听闻安王以前也仁厚爱民,而今大起大落,从骄傲到迷惘到彻悟,也并不稀奇。现在她没心思想这些,轻微嗯了一声后,一溜烟退出房间。
还真像一只仓皇而逃的小白兔,透着几分可爱。
顾君瑜端起碗,继续喝清粥。
陆沉菀和安王未曾同房而居,安王终日颓靡,对陆沉菀态度淡漠。
算起来陆沉菀与安王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安王意志消沉,身体虚弱,无心房事;而陆沉菀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安王不主动,她不会行勾引之事。
顾君瑜倒也松了口气,他对十六岁的小姑娘没那方面的兴趣,眼下只能当个妹妹养着。
日子枯燥而平静,顾君瑜以躺床休息为主,逐日增加下地活动的时间。
这具身体亏损太多,幸亏胜在年轻,数日后,顾君瑜总算有了起色,不倚仗拐棍也能下床独立行走。
相应的,陆沉菀却日趋消瘦,精神憔悴。
她无事喜欢闷在房间里,顾君瑜也不知她在房内做些什么。
他曾试图让陆沉菀多出来活动,不过陆沉菀兴致缺缺,顾君瑜也不便强求。
今日天气正好,顾君瑜打算进城看一趟,寻找改变眼前困境的机会。
虽说他在城里的府邸被烧毁了,但那块地还是他的,应该好好利用。
早膳过后,顾君瑜便对陆沉菀道:“我要去城里一趟,你可要一同前去?”
陆沉菀出嫁前甚少出府抛头露面,不过流放之后,迫于形势,她也舍了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常去买药或补给一些日用。
顾君瑜以为她会有兴趣,没想陆沉菀却道:“从这里进城也有四五里路,夫君当真要去?”
“无妨,就当锻炼身体。”
陆沉菀犹豫之后摇摇头,“那夫君路上小心,我留在这里看家。”
顾君瑜看她一脸纠结,便道:“家里没贵重物品,不需留守。”
陆沉菀又问:“夫君进城做什么?”
“无事逛逛,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没来得及细看这里的风土。”
陆沉菀:“夫君何时回来?”
顾君瑜觉得她问得有些细,倒也没多想,就说:“看完便回来,最迟不过申时。”
“那我还是在家等夫君吧!”陆沉菀浅浅一笑,她的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瞳眸黑而亮,笑起时带着几分狡黠,像偷腥得逞的猫。
顾君瑜伸手想揉揉猫头,他的手伸到半空,那小猫也跟着歪头盯着他的手看。
顾君瑜顿了下,将手收回,“那你在家关好门,陌生人来别开。”
陆沉菀乖巧点头。
顾君瑜拾掇一番,信步离开。
“夫君!”才走数步,陆沉菀就追来了。
顾君瑜唇角微扬,“想通了?”
陆沉菀摇摇头,摊开左手伸到他面前,“夫君还是带点钱在身吧,以备不时之需。”
顾君瑜看着她诚挚的脸,又瞥了眼那双漂亮掌心躺着的十个铜板,简直啼笑皆非。
想不到他堂堂重点大学的教授竟然也成了软饭男。
第3章小肥羊
顾君瑜从她掌心拾起五个铜板,“剩下的你留着。”
他唇角微微上翘,对她挥了挥手,转身潇洒而去。
陆沉菀看着手里剩下的五个铜板,有些愣神:刚才安王对自己笑了?
远去的人挺拔俊秀,虽只是一道背影,却给人如松如竹的气节。
和流放途中那个阴郁颓靡的安王有许多不同。
陆沉菀目送他消失在远方,一时恍惚。
其实她也想和顾君瑜一同进城,不过思及之前安王对她变卖绣品的态度,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城中宅邸被毁之时,家中所剩无几,她无计可施便想着卖绣品补贴些家用。不料安王发现后,怨她不顾身份作践自己。
安王骨子里太过高傲,才会被这番变故打击得一病不起。
后来陆沉菀只好卖了偷偷藏于身边的玉佩,那典当行的掌柜刻意压价,陆沉菀无奈当了个白菜价。
这些钱勉强撑住了家里的开销和安王的药钱,眼下这落魄的境况怕是还要持续到收成季节。若不偷偷做点绣品换钱,他们又该怎么生存?
安王这几日想通透了些,人也豁达开朗了,但陆沉菀还是不敢去试探和刺激他,怕他又被气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