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侧头看霍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的话。
只觉得脑子里闹哄哄的,像一团团越扯越乱的毛线,又像是幼时吃到的炸开在嘴里的跳跳糖一样。
明黎几乎忘了抽回手。
直到霍昭轻轻笑了一声,两人挨得太近,对方闷闷的笑意传到耳边,明黎条件反射绷直了背。
不知道电影什么时候结束的,黎洁推了她一下,霍昭不着痕迹松开她的手。
三人随着人群一起出了影院。
外面空气要清新许多,明黎默默缓着呼吸,觉得自己还没有清醒过来。
等到霍昭开了车送她们回去,明黎关了房门将自己埋在枕头里,才觉得自己脑子里没那么混沌。
黎洁一脸若有所思,打开手机给闺蜜回消息:“你说的没错,我应该在车底。”
“我觉得有点不真实。”明黎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双脚撑起,给温淑发了条讯息。
对方估计没在工作,几乎秒回:“怎么不真实?”
“不好说。”明黎想了想,又打字回:“算了。”
温淑:“......”
晚上霍昭要去医院,明黎不会下厨,黎洁还在长身体,总不可能跟着她随便吃碗面就凑合,于是只能带黎洁出去吃饭。
上菜的时间太慢,黎洁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她姐聊天:“姐,你会和这个哥哥结婚吗?”
明黎将一缕散发别到耳后,淡淡斥责:“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就是八卦一下嘛,你看咱妈天天催你,是我我都烦了。”黎洁托着下巴,继续道:“而且这个哥哥好帅啊,你们站一起多般配呀!”
“......”明黎喝了口水,敲了敲她的碗,“我的事你少跟妈说。”
“放心,我肯定不说。”黎洁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和她姐一个阵营的。
说到这里,黎洁似乎想起了一点事,犹豫着还是说了出来:“我听雪姨说咱家公司好像出了点状况。”
明黎尾调上扬嗯了声,“怎么了?”
她和父母沟通不多,上大学后也不怎么跟家里拿钱,明秀雅给她打的钱都一笔笔记在另一张卡里,同样的,她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
“就,好像是几家合作的公司倒闭了,所以款追不回来。”黎洁退了一步让服务员放菜,语气里有些沮丧,“然后上次我路过书房,听爸妈在吵架,说是这几年都在亏钱。”
明黎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饭,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因为明秀雅从来没和她说过这些事。
浙市沿海,多做的是外贸生意。
她父母也不例外。在她小时候开了一家小厂,那时候劳动力便宜,浙市多得是来这打工的人,于是父母雇佣他们,再自己去和大公司老板谈合作,以此来赚取中间的差价。
就算底下的工人没按期完成,黎智博和明秀雅两人也会亲自上阵加班加点的赶,在最后的时间里交给大老板,因为信誉好,活越接越多,小厂子的规模就要扩大。
最后黎智博胆子大,贷了一大笔款开了公司,自己聘设计师,自己去和外贸公司谈合作。
印象里除了前几年不太景气,后来似乎都还不错。
毕竟常市那波势利的亲戚见着他们还能露个笑脸,也许这就是明秀雅一开始想争的那口气吧。
明黎咽了口菜,语气淡淡地回黎洁:“小孩子别操那么多心,读你的书就好,就算不景气,家里还能少了你的学费吗?”
“喔。”黎洁闷闷应了声,没放在心上,换了个话题问:“姐我明天几点的机票啊?”
“下午三点。”明黎回她,“我上午面试完送你去机场。”
黎洁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搬了椅子凑过来一点,可怜巴巴地看着明黎,问:“那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吗?”
明黎恍若未听见,语调冷清:“不可以。”
黎洁短促地喔了一声,神态有点焉巴巴的。
像一条被嫌弃的大狗,明黎没忍住轻笑了下,想起一些旧事来。
小时候黎洁不黏明秀雅,更别说黎智博,有一次半夜三更不知道怎么跑到了她房间,还蹭到了她床上来,吓得明黎还以为黎洁有梦游的毛病。
谁知下一秒黎洁往外面缩了缩,朝她卖可怜:“姐,我害怕,我白天看了恐怖片,我就来你这睡一小会,天亮我就回去。”
可能是这一点触碰到了明黎的恻隐之心,破天荒地让她睡了一晚。
那时候她和父母关系还没现在这么缓和,至于黎洁,更是不咸不淡,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敢跑来她这撒娇。
血缘关系有时候真的又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就算现在的明黎和过去敏感的自己和解,面对明秀雅时能够坦然自若,但还是无可避免有时也会闪过一些惋惜。
如果当初明秀雅没有将她寄养在黎蓉家,而是选择带她一起去浙市,所有的事情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也许她和明秀雅的关系会像是正常的母女,她能堂而皇之地撒娇,也能任性地发脾气。
但说的是如果,便是不成立的假设。
明黎等黎洁吃完结了账,顺口问道:“缺钱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