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映舒到底年轻,魏母虽然狡猾也毕竟见识浅薄,否则就不会丈夫是继承人的前提下贪图蝇头小利自毁长城了。
倒是顾修看明白了裴凉的用意,脸上越发兴味。
果然,逼裴富贵交出地契之后,裴凉郑重其事的交给魏映舒。
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魏姑娘,天香楼不仅是我祖父的心血,也是你的父亲魏厨学得一身技艺,为之努力并骄傲的地方。”
“现在天香楼里的厨子伙计,全都是你父亲在时就有的老人,他们都靠着这份薪酬养家糊口,请你务必善待他们。”
魏映舒这会儿的心情,明明靠手艺赢来的天香楼,真递过来的时候却有种烫手之感。
她年纪轻脸皮薄,但魏母就不同了,即便此刻万人唾弃,到手的好处也绝没有放过的道理,于是捏了捏女儿的手。
魏映舒下意思还是听从了母亲的暗示,接过地契,为了挽回魏家的声誉,便也一脸诚恳道:“你放心,天香楼也有我父亲的心血,当年父亲也承蒙大家帮扶,我一定不会亏待所有人。”
裴凉笑了笑:“魏姑娘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我不信任魏氏和刘财。但凡他们掺和,天香楼断没有好下场。”
魏映舒听这话刺耳难受,但母亲所作所为此刻却没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又听裴凉道:“今日正好这么多人在,便请大家做个见证,如果魏姑娘真的诚心继承亡父遗志,那便承诺绝不让魏氏和刘财靠近天香楼,再者便是对店里的人不得低于原有待遇。”
“如果魏姑娘承诺这两点,我裴凉今天交出天香楼,心服口服,也相信以魏姑娘胜于我的技艺能够让魏厨的名号发扬光大。”
魏映舒便是觉得裴凉一个失败者刁钻苛刻,此时也生出一股胜者的傲气,以及对替父亲扬名的畅想,毫不犹豫的就当场立誓。
过完完了裴凉便不再纠缠,带着快晕过去的裴富贵夫妻离开天香楼。
顾修见状第一个离开,走的时候简直想哈哈大笑。
出了门就对随从道:“谁说裴小厨木讷?我看再没比她更精明的了。”
“老爷此话怎讲?”
顾修心情好难得有耐心:“那魏小厨原本占尽优势,一则裴家凋敝,裴富贵愚蠢无能,二则技艺精湛,连裴小厨也略逊一筹,三则贵人相助,里外方便。”
“临门一脚便大获全胜的事,硬是被裴小厨一力削砍,最后节节败退。”
“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若一般人到此也见好就收了,裴小厨倒是有魄力,也看得明白,知道如今比拼失败,便是继续经营天香楼,技不如人的结果始终不容置疑。”
“便干脆将天香楼让给魏家,一番言辞倒是人忘了她本事不济,牢牢记住裴家的诚信经营。”
“裴小厨如果趁着这个机会磨砺技艺,待到他日炉火纯青之时带着天下第一楼的招牌归来,重新开一个天香楼根本不再话下。”
“反观魏小厨,虽然得到天香楼,但魏家道义已失,更有魏氏以次充好闹出人命为戒,便是技艺再好,又有多少人敢去?”
“可裴小厨不是逼她立了誓?”随从问道。
“谁会相信?”顾修笑道:“一个丈夫都管制不了的妇人,做女儿的,尤其还是被捏在手里言听计从的女儿,如何阻挠?”
“这条只是顺带的,裴小厨的真正目的是逼魏小厨好好养着她的人手呢。”
“当着这么多人立誓,魏小厨以后便是生意做不下去,薪资也得照发,除非她不干这行了。可有魏氏那等刻薄妇人,日后必生龃龉,店里的厨子伙计记谁的情?”
“只怕到时候裴小厨有需要,一声吆喝便能招回这班用顺的人手。”
顾修想的差不离,裴凉确实对女主今后的处境很有信心,那便能者多劳帮忙养点人了。
她带着裴富贵两口子回到家,一进门裴富贵就想找东西揍她。
裴凉却凉凉道:“爹,你若还想要命的话,就感觉收拾东西,咱们连夜逃走吧。”
“啥?天香楼都没了,谁还为难咱们?”裴母忙问道。
“高乐章他们是风光霁月的权贵子弟,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跟下九流的混混无赖打交道,做局让你赌红眼抵押天香楼的怕是另有其人。”
魏映舒的爱慕者当中,除了当时在酒楼里的那些少年,还有一个值得浓墨重书的,便是幼年做小乞儿时受过当时还住在京城的魏映舒一饭之恩,自小心生爱慕,将女主视为光明与救赎。如今已经成为京城地下一方势力头头的历深。
这人阴暗偏执,心狠手辣,但唯独对女主满心柔情百般维护。有那街上跟女主撞了一下态度无礼的,都会被他命人套麻袋毒打一顿,莫说害得魏映舒身败名裂的裴凉他们了。
这也是裴凉断然放弃天香楼的原因,遭到这些人记恨,便是她想开也开不下去了。
明里暗里黑道白道的,多的是办法卡你整你,与其日日提防狼狈收场,不如干脆放弃。
裴凉一边收拾钱财细软,一边对裴富贵二人道:“爹你是亲自跟他们打过交道的,知道这些人想让人生不如死多的是法子。”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看您的眼神可是恨不得挫骨扬灰,要是自觉他们君子之风光明磊落,您尽可留在京城。”
裴富贵一听,越想越害怕,也顾不得收拾裴凉了,立马跟着一起收拾东西。
她这决定下得太快,等一家子出了城门,有厉深的人找上来盯梢,打算等过一阵风头去了,别人不会联想到魏映舒身上的时候再打击报复,留给他们的是人去屋空。
此时城门已关,要追都只有等明天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厉深眼神一厉,冷笑道:“倒是狡猾,不过三个养尊处优的,能跑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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