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努力解蛊(1 / 2)

此时此刻,司俨的面庞离她极近。

从裴鸢的这个角度看,只觉他的五官看上去是愈发精致。

男人的悬鼻高挺英隽,眸黑而沉静,却又似深潭般望不见底,且其内亦在暗涌着不明的可怕情愫。

司俨今日并未从西苑满载而归,裴鸢曾听司冉提起过,她说司俨每每去西苑射鹿时,就算天色已晚,也会让侍从提灯为他照引前路,直到尽兴才会折返归宫。

且狩猎是司俨为数不多的爱好,他很喜欢这种血腥的杀戮游戏。

司俨的一只臂膀仍禁锢着她,裴鸢在下意识地垂眸躲闪着他灼人的目光时,也看见了他那华贵的宽袖上,竟有一小处的颜色比其余的地方黯了许多。

那处,应该是沾了些鹿的血。

裴鸢适才因着心中的惊惧,晕在了男人的怀里,可那只倒在地上的可怜麋鹿应是还未死透,兴许那时司俨勒马向前,又命侍从将那鹿补了几刀,鲜血也因而溅到了他的身上。

她也隐隐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裴鸢想起,从前在相府中,裴猇总是一副戾气横生的模样,动不动就冲她怒吼,亦或是拿言语来威胁她。

裴鸢一向不畏惧裴猇,且他越凶,她便越同看戏似的,觉得他有些可笑。

裴猇若同司俨一比,便可谓是色厉内荏。

司俨的面上并无任何怒态,他适才同她说话的语气也并没有很沉冷,可他周身散着的那些阴恻气场,足以让她怵惕不安,她心里的恐惧也是愈发深重。

二人既是在这空间狭小又逼仄的马车中,司俨的一举一动又都带着浓浓的掌控意味,直迫得她的那颗小心脏不断地狂跳。

裴鸢甚至觉得,她都快喘不过气了。

司俨见女孩仍侧着小脸儿,却并未开口,复又低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裴鸢是真的不知,她到底该同他说些什么。

待她再度看向了男人时,却见他已然倾身吻住了她。

裴鸢并未拒绝和躲闪,却也让司俨明显觉出,她没有平日配合。

——“伸出来。”

女孩的小脸儿不禁一怔。

随即便会出了男人的意图。

裴鸢犹豫了一下,还是耐着心中的羞赧,依着男人的命令照做。

司俨这时掀眸看了裴鸢一眼,见她已是泪眼汪汪,却还是倾身衔住了那寸温甜,复又渐渐地阖上了双眸。

男人的吻无比的强势又霸道,裴鸢被司俨亲得很无措,终是万分可怜地泣了出来。

可她哭得时候,却是毫无声息地哭。

马车之外,已然响起了滂沱的落雨之音。

膘肥体壮的大宛马亦被大雨惊扰,伴着车轮碾过石地的辘辘之音,不断地仰颈嘶鸣着。

大地在被雨水润泽之后,那混着泥土气息的湿气也漾入了车厢之内。

西苑位于姑臧的东城,而颍宫则在南城。

这一路虽然稍有颠簸,但是司俨却一直呈着那个姿势,毫无倾颓之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鸢只觉头脑都有些发晕发昏时,司俨终于松开了她,他重新坐回了原处,亦将她抱在了身上。

美人儿的鸦发已变得微微散乱,且那水盈盈的眸子瞧上去,比被他猎杀的鹿还要可怜。

金豆豆也如汩泉般,一颗又一颗地往下掉。

裴鸢正不时地掀眸看着他,眼神无比娇气,她显而易见地难以接受适才发生的一切,却连半句软软的指责都没有。

司俨见此,墨眸中的杀伐和阴郁寡淡了些许。

他转而伸手,为喁喁娇泣的女孩轻拭着面上涕泪。

裴鸢现在这副娇滴滴,又可怜万分的模样,自是让他的心中生出了怜意。

但那些怜意,却不敌他因猎杀而产生的那些邪祟心思。

此时此刻,他更想在此处将其残忍地挞伐。

但是司俨却用理智制止了自己的想法,裴鸢毕竟是王后,若他真这么做了,外面的车夫难免会听到些动静,他不想让别人对裴鸢产生不好的看法。

思及此,男人复又用修长的大掌蒙住了女孩的双眸。

若她再这么看他,他真的要忍不住了。

裴鸢娇美的小脸儿看着只有巴掌般大,明明他只是想将她的眼睛蒙上,却又几乎将她的整张脸都覆住了。

司俨这时低声命道:“日后我若吻你,不许再躲。”

他觉,他的掌心也被女孩的眼泪浸湿大片。

“听到了就回话。”

“……嗯。”

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行人的车马便到抵了颍宫之东的含曜门。

裴鸢一路上一直安分乖巧地待在男人的怀中,司俨也曾命她在他的怀里憩上一会儿,她虽然依着他的言语阖上了双目,却并未真正睡下。

且她也是真的不敢睁眼观察他的神色,纵是她闭着眼,也能觉出司俨身上的冷厉杀伐未减,气场还是有些凌厉迫人。

她怕他会像看鹿一样,去看她。

这时雨势仍未有减弱的态势,有数名宦人已经持着巨型鲲持扇伞侯在了宫门的两侧。

裴鸢因着适才的惊骇,浑身都变得虚/软无力,且连马车都下不了,最后还是司俨将她抱了下去。

司俨行在雨中,他身着的弁服颜色黯淡如墨,身量高大挺拔,而他怀中娇小的女孩则身着鲜妍的红衣。两人的相貌又都是异常出众,宫人难免会在暗中多打量了几眼。

阖宫诸人皆知,这位娇滴滴的小王后是被他们的君王从上京抢回来的。

再得见今日之景,大有种戏本子中那些枭主和红颜的故事,照进现实的感觉。

不经时,裴鸢便被司俨抱回了青光殿。

这番司俨和裴鸢再度归宫后,两人间的气场有了微妙的变化,满殿的女使和侍童都觉察出了他二人的不对劲。

雨水稀释了司俨衣摆上的鹿血,这殿内华贵藻井下的博山熏炉中依旧焚着柑枳香,而这柑枳香的原料不仅有青枳和温桲,还混有大量的龙脑和沉香。

这其中再混入了雨水的气息和那些血腥味儿,顿让置身其中的人倍感压抑。

司俨眸色不明,语气淡漠地命道:“备水,孤要同王后沐浴。”

一众女使应诺。

实则二人在此之前也经常共浴,绛云对此习以为常,且在这之后,她们会前往寝殿为裴鸢篦发。

也因而,绛云便携着采莲和采萍侯在了寝殿之外。

三人静等了半晌,待司俨将裴鸢抱出来后,无人能瞧见她的模样,只能看见女孩在被热水熨烫后,探出的那两只微粉的小脚。

——“都出去。”

几个女使依着司俨的命令,躬身往后退着步子。

隐约可见司俨随意持了个锦绣软枕,将其垫在了美人儿的膝下,随即地面便骤响了金叶耳铛坠地的泠泠清音。

gu903();那华贵的绡纱帷幔在被扯拽后,也重重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