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子(2 / 2)

gu903();此举惹得裴猇身旁的男孩皆都暗自失笑,裴鸢却直想找个地缝钻起来,她都不想再认裴小虎这个哥哥了。

及至午时时分,众人终于有了半个时辰的午休。

皇子和公主各回其宫,随他们的母妃一同用膳。

其余伴读的世家子弟则由宫人统一分发膳食。

裴皇后则派了大长秋来接裴鸢和裴猇,让她二人去椒房殿用午膳。

兄妹二人甫一出了石渠阁,便看见了身材圆胖的大长秋。

裴鸢很喜欢大长秋,他胖胖的身子软软的,抱起来格外的舒服,且大长秋对待她和裴猇的态度也一贯和蔼。

她刚要向他奔去,却见大长秋横了横目,他是在用眼睛向她示意,在宫里要注重礼节。

裴鸢只得保持着端庄的仪态,亦迈着小步向大长秋走去。

行至半路时,却见大长秋的神色微变。

随即,大长秋竟是突然朝着她的方向躬身揖礼。

裴猇和裴鸢因而回身看去,却见身着玄色绀氅,头戴冕冠的太子正站在众人身前的不远处。

且他身后阵仗不小,跟了两个手持鲲翅扇伞的宦人,和几名佩刀侍从。

裴鸢和裴猇见到太子后,便也向他恭敬施礼。

——“臣女,见过殿下。”

太子身量高大,面容冷肃,听罢裴鸢娇滴滴的这句话后,适才还略显沉重的眉宇间,竟是疏朗了些许。

太子唤了众人起身,随后问向裴鸢:“你这是要去椒房殿吗?”

裴鸢模样温驯,如实回道:“嗯,臣女是要同小…兄长去椒房殿陪娘娘用膳。“

太子和裴鸢讲话的语气,带着宫人罕见的轻松,复道:“正好孤也要去椒房殿看望母后,一同去罢。”

裴鸢或多或少,对太子阏临是存了些敬畏之心的,只乖巧地又点了点头。

——“走罢。”

语毕,太子顺势牵起了裴鸢柔软白皙的小手。

裴猇见状,复又蹙起了眉头。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亦垂眸看了看。

按说他于太子而言,也是小辈。

那么太子既是牵起了裴鸢的手,也该牵着他前往椒房殿。

倒也不是他裴少侠稀罕被太子牵,而是他觉得,自己的这双手虽然没裴小彘的那双手生得好看,但也不至于被这么嫌弃罢……

裴鸢觉出裴猇并未跟上,待回过身后便唤他:“小虎,你怎么还不过来?”

裴猇没有理会妹妹的呼唤,反是将自己的手复又上下翻看。

嗯,是得涂点冻疮了。

今晨那司俨瞧见他的手时,也犹豫了一下到底要不要牵。

他和太子都不愿牵他的手,定是嫌弃他的手难看!

裴鸢和裴猇午间休息的时间有限,待在椒房宫用完午膳后,兄妹二人又要忙不迭地奔往石渠阁去修习下午的课业。

实则二人在椒房殿用午膳时,都不甚自在。

裴皇后实则是皇帝阏泽的继妻,而太子的生母早已故去,二人虽以母子相称,但说话间却不甚自然。

太子待裴皇后的态度虽然恭敬,却也透着淡淡的疏离。

待裴鸢回到石渠阁的桌案前坐定后,心里却有些矛盾。

她既喜悦,又有些忧惧。

喜悦的缘由是,她下午又可以见到司俨了。

而忧惧的缘由自然是,她要修习近一个时辰的算学。

五公主似是也对这一科目颇感畏惧,还同裴鸢互相对视了一眼。

昨夜裴鸢还询问班氏,为何她要学这算学。

班氏同她耐心地说,改日若她嫁为人妇,成了一府主母,总要操持阖府钟馈,亦要时常打理账目。

而做好这些,都需要运用算学的知识。

如此才能常葆精明,不会被下人诓骗,亦能帮扶夫君管好内务。

裴鸢正胡思乱想着,却觉周遭贵女的神色竟是突然有异。

她们都被教习姑姑悉心教导,断不会轻易失了仪态。

可裴鸢却明显听见,有人似是低呼了一声。

她抬眸看去,却见原来是司俨携着两名书童入了阁内。

那般至简的玄端深衣穿在他的身上,可谓颀身秀目,仪质文雅,不似人间应有的清俊。

可他的相貌却又稍显阴郁冷厉,与他的气质又存有矛盾之处。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复杂性,他才时常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裴鸢悄悄地抿起了唇角,实则在瞧见旁的女孩惊羡于司俨的外貌后,她是有些高兴的,可却又存了些旁的小心思。

司俨是她秘而不宣,悄悄藏在心中的宝藏。

可她又希望,独她自己,才能欣赏这个宝藏。

在场诸人,俱都知晓司俨的实际身份是颍国世子,所以待他开始教授算学时,这些少男少女们对他的态度也更恭敬了些。

算学包括的科目有《五曹》、《周髀》、《五经算》、《张丘建》、《九章》、《缀术》和《三等数》等书目。(1)

而司俨只是代那祭酒博士授业一段时日,便欲先教一众生员《九章》中的内容。

——“《九章》,即为其书名,共有九卷。而我应该只会教授你们前四卷的内容,剩下的五卷,便在博士祭酒的腿伤痊愈后,再传授于你们。”

阁内的生员齐声应道:“是。”

司俨在正式授课之前,决意先将他要授业的这四卷内容,大抵同这些生员讲诉一番。

便道:“待修习第一卷方田之后,你们便会知晓,何谓加减,何又谓之积幂。若物之数量非悉全者,又何谓子母和约分。”

裴鸢听到这处,连眨了数下眼睛。

她觉她现下,还算勉强能跟得上司俨的讲授。

只见司俨站在堂前,又命两个书童在他身前的桌案上摆满了不同种类的谷物。

裴鸢微微探身,见那案上大抵有贡米、麸米、糙米、熟菽、粺米等十余种谷物。

随后司俨又道:“这案上的谷物,价钱各不相同。而待你们修习完第二卷栗米后,便能因物成率,平其偏颇,齐其参差。”(2)

裴鸢听到这处时,已经有些糊涂了。

实则班氏在私下时,也曾想教她一些算学的知识,可是裴鸢对此总是很排斥,班氏又一贯娇惯她,也从未逼迫过她去学。

裴鸢心里有些懊悔,若当时她能刻苦些,让母亲教她一些算学的常识,她便不会同现在似的,觉得司俨讲的一切,都如天书般难懂。

她强自镇定地翻了翻案上的《九章》,可书里尽是些习题,她越看越觉得头脑发懵。

阁外的冬雀正在啁啾啼鸣,裴鸢表面一切如常,心里却是痛苦万分的。

为什么会有算学这样的科目?

为什么她要学这些难懂的玩意?

而最最最让她受不了的,绝对是教她算学的人,竟是司俨。

司俨大抵将《九章》的前四卷的内容交代一番后,便开始教授第一卷方田的内容。

裴鸢很认真地在听他讲,她也不是完全听不懂,只是反应不如其余的贵子贵女快。

她在心中祈盼着,只要司俨不问她问题就好,她还能装成听懂的样子。

待司俨讲罢这些数理,便给在座生员出了一题。

该题的题目为:今有田广七分步之四,纵五分步之三。问:田为几何?(3)

裴鸢正拿着毛笔,假意在绢纸演算着,却觉,她周遭的氛围有些不太对劲。

待她缓缓抬起了小脑袋后,不禁呼吸一窒。

司俨已然站在了她的桌案前,嗓音温沉地命道:“你来答一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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