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会儿。”时浅一眨不眨地盯着学校大门,固执得像尊雕塑。
“学长真的会来吗?晚会马上都要开始了。”一小时前丁檬就知道时浅给许成蹊发了消息,对方却一直没回,此刻连鬼影子都没见着,有些着急。
“会。”
他答应过她,就一定会来。
时浅冲丁檬安抚一笑:“你先去,我在这等他。”
丁檬犹豫一瞬:“行,那你快点,咱们班的节目都是你设计的,你不在,没人震得住场子。”
弥漫的凉意伴着天色愈晚。
铺天盖地的掌声时不时从礼堂传出,学校亮起没有观众的路灯,葡萄架隔开着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欢闹在此处按下休止符。
时浅手里是画到一半的画稿,因着乱麻一团的心和暗下的夜色再也无法进行。
她收起来,对着天空拍了张照,登录微博。
@七蹊:如果这场节目没有他,我要那么多观众又有何意义。
“嗡——”
手机忽震。
时浅飞快点进qq,看到是丁檬发来的【还有两个节目就到咱们班了】,苦涩地闭了闭眼,起身准备回礼堂。
与此同时——
小径尽头吹来夜风,暗如水银的月光被长影吞噬,凌乱而急促的脚步,撕裂她周围凝滞太久的空气。
时浅在那股熟悉而夹杂着极苦中药味的清冷气息中,握住许成蹊剧烈跳动的脉搏,等他喘口气,微抬眸,脑袋靠着他肩膀,很轻地蹭了下:“学长,我以为你因为我差了两分没达到你的要求,要放我鸽子了。”
第23章(节目)“学长,jet……
她嗓音委屈,浅尝辄止地在他肩膀上寻求了片刻安慰,不等他推开,就乖乖地站好。
许成蹊极其自责:“抱歉,是我来晚了。”
“不用道歉。”时浅甜甜一笑,拉着他手疾步去礼堂,“只要你来了就好,晚一点也没关系。”
许成蹊微微一怔。
月光模糊地穿过俩人交叠的手,姑娘编着一款极别致的发,裸露的天鹅颈修长,冰瓷肌在光下白得夺目,如牛奶般流过蓊蓊郁郁的黑夜。
时浅察觉他脚步慢了一瞬,回眸看他:“学长?”
许成蹊避开她视线:“如果以后我迟到,不用等我。”
“要等。”时浅倔强地看他一眼,拽着他的手紧了紧,“如果我不等,那你就可能真的不会来了。”
她眼底是不同于娇软外表的固执,炽烈又分明地一点点沿着指尖连上他心跳,许成蹊鼻尖灌进一股猛烈的夜风,久无波澜的心海啸过境,密密匝匝地遍布只有自己知晓的断壁残垣。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挣开时浅的手,在她瞬间黯下又自愈的眼神里和她去候场室。
舞台一侧,青春洋溢的喧闹。
盛装打扮的同学们早已迫不及待,一边摆弄妆发一边和旁边人闲聊,偶尔侧起耳朵,听几句排在他们前面的表演。
“真没创意,又是唱歌,能不能学学我们,动点脑子。”
“哎哟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有创意的明明是时浅好吧,要不是她提出这个时装秀,咱们班现在也和他们一样,随便练首大合唱就上去丢人现眼了。”
“浅姐真他妈的牛逼,以前光看她捣鼓校服,还以为她是闹着玩,谁知道竟然这么有才,不声不响地就设计了这么多衣服,合着以前放假时咱们都以为她在玩,结果人家是在家搞创作。”
“有一说一,时浅虽然学习不好,但画画和设计上的才华是真特么的让人心服口服,上帝还是公平的啊,给她关了一扇窗,又开了一道门。”
“那叫关了一扇窗吗?明明是窗户和门都给她开了,就她现在的成绩,谁还敢觉得她是学渣?说不定下次月考都超过我们了。”
几个排名中游的同学没来由地脖子一凉,下意识往后看了看,总感觉自己现在的名次有些朝不保夕。
“不过时浅去哪儿了?怎么一直没见到人?大檬子,时浅呢?”
丁檬望眼欲穿地盯着入口,因着迟迟没等到时浅回信有些焦躁:“路上了,急啥,开始前肯定过来。”
“行吧,没有浅姐在后台给我们压轴,我这心里还有点儿慌。”一个打头阵的同学嘻嘻哈哈地闹了几句,原地小跑缓解压力。
张卓航凑到丁檬旁边:“浅姐找到搭档了吗?上次彩排时我怎么见她是自己一个人。”
时浅设计的走秀一共分为两个部分,前面是男女生分开亮相环节,后面是男生和女生两两搭档,同台走秀谢幕。
丁檬瞥他一眼:“怎么,想和七七一起走t台啊?”
张卓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挺直身板:“这咱们班除了我不是也没其他人能和浅姐身高匹配了嘛,我纯粹出于节目效果考虑,毫无私心。”
丁檬上上下下扫他一圈,揶揄:“垫了几层增高鞋垫啊?”
张卓航:“......艹,就一个!”
“行了,垫多少都没用,安心和你原搭档呆着吧。”丁檬最了解时浅性格,如果许成蹊没来,她宁愿独自完成最后的谢幕也不会随便找个人委屈自己。
张卓航不死心:“我可以一人两用,反正浅姐是最后一个上台的,我和我搭档走完就可以再回后台,刚刚赶得上。”
“赶不赶得上也轮不到你——”话音未落,丁檬忽然笑起来,语重心长地拍拍张卓航,“啧,你可以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