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玄清答话,便自顾自的说道:“你是不知道,你去南边的时候,阿年赎身了,过的一点都不好,四处打听她的婢女,哎,那时候阿年四处碰壁,一个小姑娘,可不容易了……”
周玄清听的心口一紧,那时急着赶路,都没有与她嘱咐一声,任由她像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此刻从他人口中说出来,他越发的后悔……
两人到了酒楼,卿风喝了两杯,话就开始多了起来:“清哥,我,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有人喜欢我么?”
周玄清当然记得,他当时觉得卿风指定是脑子有问题,没想到还有后续。
“本来,我觉得很正常,毕竟我也算是玉京城的青年才俊,可现在,我发现,我也有点喜欢她了,清哥,你说我怎么办?”卿风满眼迷茫,酒杯在手里转来转去。
周玄清淡淡瞥了他一眼,看着卿风双眼懵懂,圆脸上好像又多了些肉,冒傻气的样子叫人想发笑,他此刻对玉京的青年才俊人选很是好奇。
“既是喜欢,便去姑娘家提亲吧。”周玄清也饮了一杯,他才初初想定那些事,明白卿风心里如何挣扎,此刻倒也能和卿风聊上几句。
卿风却更苦恼了,放下酒杯,抱着酒壶粗狂的灌了两口:“可是不行啊,她好像喜欢上别人了,她就要和别人定亲了。”
又将酒壶放下,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上,面色恶狠狠的,不过他生就一张嫩娃娃脸,实在狠不起来:“清哥,你说她是不是移情别恋的太快了,明明,好像是喜欢我的,却又要和别人定亲……”
“那就,夺回来。”周玄清声音似玉石交戈般铿锵,手中的酒杯被攥的紧紧的,指尖都泛了白。
卿风像事有些惊讶,转头呆呆的看着他,结结巴巴的道:“清哥,你,你刚刚说什么?”
周玄清瞧着他迷茫又震惊的神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唇角微微上翘,言语十分用力。
“卿风,若是真的喜欢,那就夺回来,若她身份不高,便是做个妾,也不要让给别人,留在你身边,也不会让你遗憾,也不会生出波折。”
卿风的眼神越发震惊了,看着周玄清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说话越发结巴:“清哥,你,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周玄清却神色一变,恢复了往日冷淡如常,卿风总觉得自己是喝多了酒,看花眼了。
这边喝完了酒,周玄清也有些微醺,德喜架了马车过来,准备回国公府。
残阳如血,国公府的景致从来不变,枝叶繁茂,满目苍绿。
叶繁星忍下了诸多白眼,还有冷言冷语,终于是进了府。
如今府里没了周玄宁,叶繁星都不知道该去找谁,先是打听长宁院,可今日周玄清下值会友,并未归来。
叶繁星不想多耽搁,径直往寿安院去,内院其实他也能进,往常周玄宁不会拦他。
可如今就不同了,内院守门的婆子,死活不让他进去,坚持要去通禀,可寿安院路程不近,叶繁星等不得。
他来的匆忙,身上连个银袋子都没拿。
“婆婆,让我见见婶婶,我有急事。”叶繁星无奈将身上摸了个遍,终于在袖口里摸出个玛瑙扳指。
婆子接过扳指,还很是不屑的瞧着叶繁星:“哼,若是夫人不见你,你可不能说是我放你进去的。”
叶繁星拱手作揖,连忙应声:“是是是,婆婆放心。”做低伏小不是难事,难的是自己来这的目的,这么多年,叶繁星早就习惯了这群下人的白眼,他心里对国公府有亏欠,此刻也发作不得。
一路穿角门,过垂花门,在走过两道抄手游廊,便到了寿安院。
院子里绿草丰美,多少年了,叶繁星再未来过这寿安院,此刻旧景重现,一时冲的眼睛发酸,鼻头微堵。
曾经,他也在这渡过一段十分欢乐的日子。
到了日暮时分,洒扫的丫头都已经撤下了,就留了个小丫头守着院门,小丫头应是没见过叶繁星,抬手便拦:“怎的进了外男不通禀一声?若是夫人怪罪可怎么好?”
叶繁星苦笑,果然那守门的婆子是糊弄他。
“好姐姐,麻烦进去通禀一声,繁星求见婶婶。”
他人生的俊俏,此刻不再吊儿郎当,满身华衣锦服,说话知礼守节,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坏人,丫头间的消息都是口耳相传,三公子叶繁星虽不让议论,却也是大家都知晓的。
小丫头沉吟了半晌,正不知如何处理,就见徐嬷嬷过来了。
叶繁星心头暗叫一声糟糕,这徐嬷嬷比国公夫人更加厌恶他,幼时便不喜他,出了那件事后,更是在国公夫人耳边吹风,引得国公夫人越发讨厌叶繁星。
再加上她的侄女锦纹也是个势力的,平时不少编排他,此刻哪里会让他见国公夫人。
果然,徐嬷嬷一见叶繁星,就满眼的厌恶,连话都不想说,当做没看见径直从叶繁星面前走了过去。
“嬷嬷,嬷嬷,繁星有事求见婶婶,麻烦嬷嬷通传一声。”叶繁星面色焦急,朝徐嬷嬷温声讨好。
徐嬷嬷目不斜视,叶繁星心头担忧家里的叶婉,一时情急,不由喊了起来:“婶婶,繁星求见,婶婶,繁星有要事找您,求您见见繁星吧。”
若是其他地方,叶繁星闯便闯了,可这里是国公府,更是他心内无可替代之处,他无法作出妄为之事。
院中喧哗,会惊扰夫人,徐嬷嬷转过头,面色嫌恶:“你来做什么?守门的婆子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让你进来?”
叶繁星心内焦急,守门的婆子将一干事情推了干净,他也懒得多说:“嬷嬷,是我偷偷溜进来的,您帮我向婶婶传一声,大恩大德我日后会好好报答您的。”
徐嬷嬷却‘啐’了一口:“三公子的报答我可不敢当,谁知道我的付出收回的是什么,三公子请回吧,夫人身子不好,正是要静养,你这般吵闹,莫不是要气死夫人。”
叶繁星脸色苍白,却并不后退,他为叶婉做的不多,这件事了了,也算全了母子情分。
只得咬牙凝声道:“嬷嬷,您帮我通传一声,无论婶婶如何,繁星绝不多言。”
徐嬷嬷嗤笑一声,扭身走了。
叶繁星直等到残阳消散,寒风乍起,也未见寿安院有一丝动静,心头的血渐渐冷了。
静默半晌,终于是回转身,又最后看了一眼,眼中闪过回忆、依恋,勾唇苦笑,须臾走远了。
周玄清回来后,云央给他收拾东西,顺道嘀咕了一句:“世子,三公子来找过您,说有要紧事。”
叶繁星找他?周玄清心头一紧,莫不是阿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