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可能是佝偻着身子的缘故,看上去很矮小。
她一头白发整齐的盘着,干瘪的脸上,眼睛却很明亮。
听到时乐的要求,老婆婆点点头,直接现场给他扎起来。
她扎,时乐在旁边听。
老婆婆。
看着看着,时乐闲的去跟她搭话:这店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老婆婆不爱说话,但别人的话,她听到了也会回。
嗯,这里就只有我这个糟老婆子了。
时乐看看她的脸,认真道:不是糟老婆子,是努力生活的老婆婆。
年纪这么大了,还在撑着门面工作。时乐觉得这样的人,值得被夸赞。
老婆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是笑了一下。
你这后生,还挺会说话。
时乐的确是个很会讨长辈喜欢的小孩儿,长得好看嘴又甜。
他蹲在老婆婆身旁,一边跟老婆婆说着亲热的家常话,一边还时不时给老婆婆递个剪子什么的。
两人聊天聊下来。
时乐知道这个老婆婆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丈夫,两个儿子。丈夫去打仗后,再没回来过,两个儿子陆续也从了军,那年头的战事实在惨烈,俩儿子跟他们爹一样,都没回成家。
老婆婆说,她儿子牺牲的时候,一个十六,一个十四,都还是娃娃呢。
婆婆。
时乐叠着老婆婆教她叠的小元宝,温声跟她说道:我的铺子也是在这条街,我在五号铺子。
平时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到五号铺子里来找我。
老婆子这会儿已经扎了一堆的纸手机,她笑笑:好。
临走时,时乐没忍住问了老婆婆的名字跟生辰。
老婆婆对他说了后,他默默记下,把钱悄悄的多付了点。
拎着纸扎的手机还有电脑,烧完后,送到地府里,时乐把这些分给了技术鬼们。
分完,他查了查老婆婆的生死簿。
生死簿上记载着,老婆婆一生行善,是个好心人,她今年71,还有十年的寿命。
老婆婆的丈夫跟儿子,也都有他们的名字。
时乐想着他们牺牲的时间,到现在已经有几十年了。
估计,轮回转世都很久了。
从铺子里出来,时乐带着嫌无聊,所以嘤嘤嘤了小半个时辰的苏周,宛若带个拖油瓶似的,出门勾魂。
周啊。
时乐攥着跟铁链,边走边跟他闲聊:薄闻时来咱们铺子里,你看见了吧?
苏周换了个时乐新给他买的面具戴着,这会儿正因为出了门高兴着。
听到时乐的话,他乐呵呵道:看到了啊,我当时就在棺材里,透着棺材缝往外看呢。
时乐嗯了声,故作出漫不经心的神色,问他道:你觉不觉得。薄闻时对我挺好的呀?
苏周没有犹豫,笑呵呵的道:他是对大人您挺好的,就像
像什么?
时乐语调里夹了丝紧张和期待,心道是不是薄闻时把他当男朋友,都被苏周这个大傻子看出来了。
像老父亲似的,嘿嘿。
时乐:
时乐深呼吸一口气,指了指他们白街的方向:周啊,趁我没被你气死前,赶紧离我远点。
正嘿嘿着的苏周:嘤!
大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苏周嘤的让时乐头疼,到最后,时乐给他买了把烤串,总算是封住了他的嘤嘤嘤。
将今天的勾魂业务完成,天色都黑透了。
时乐回到别墅,见薄闻时没回来,给他弹了个微信电话。
电话接通。
乐乐,怎么了?
薄闻时低沉好听的嗓音隔着屏幕,都让时乐听的揉耳朵。
你现在在哪儿啊?
时乐换好了家居服,坐在客厅问他道:外头都天黑了,你还不回家吗?
薄闻时的手机开的是外放,他淡声道:这会儿在忙,晚点回去。
时乐皱了皱眉:你又加班。
老板加班,还不带涨工资的,可薄闻时总加班。
嗯,待会回去给你顺路带甜品。
一听有甜品,时乐的不高兴顿时散了点,他点名道:要小蛋糕,带草莓的那种。
知道了。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日常的话,才结束聊天。
而此刻,薄闻时面前站着的李文,眼底带着点苦意。
他从这通电话响起时,秒接的薄闻时叫对方乐乐,并且开了外放,就明白,这是在故意让他听。
闻时,这次是我冲动了。
李文苦笑道:我实在是气狠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打小就多疑。这次的事又这么巧,我难免会不多想。
我要知道他是你家小孩儿,打死我也不会有怀疑他的念头。
薄闻时目光冷淡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跟李文,算是认识了挺多年。李文性子多疑的毛病他知道。
李文的妈,原本是李家的正房太太,结果被想要上位的小三给害死了。那小三给李父也生了个儿子,小李文几岁。为了进李家,小三不仅害了李文的妈,还要害他。
在那种环境里长大,导致李文不仅生了个多疑的性子,对感情也不认真。
他看着父母的婚姻,只觉得在他们这家庭里,真心这玩意儿,最不能要,否则就得像他那个妈似的,死前都还念着他变心的爸。
太可悲了。
闻时,闻爷,闻大祖宗!我这次说错了话,你说吧,让我怎么着您才能消起。
李文做足了低姿态,给薄闻时认着错。
他知道,要是不让薄闻时把气给消了,他跟薄闻时多年的情分,怕以后都要没了。
生意上的合作,他并不在意。
但薄闻时这个人,他得留住。
薄闻时被他祖宗祖宗的叫,皱眉打断道:你祖宗都在李家祠堂里,别对着我乱叫。
李文见他跟自己搭话,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
这气在消了。
那个乐乐老板,我也会给他道个歉,他那儿的古董,我再去买两件。
薄闻时没说什么,但也没反对。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又待了许久,最后,薄闻时对他的态度,总算是回转几分。
李文。
薄闻时瞥着他,跟他分析着他这次出的事。
这种手段更像是报复,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女人?
不可能。
李文很笃定:你知道我这个人,玩归玩,但从来不会作践人。
男欢女爱,讲究的是你情我愿。
他跟着薄闻时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两个人的关系能到现在都没崩,就是因为他也有他的底线。
那些作践女人的事儿,他不屑于干。
薄闻时也知道这点。
他眉头皱的愈发紧:那就奇了怪。我有种直觉,这种就像是有什么女人在报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