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话音落地,苏长青心头大石也随着落地,心念一句“果然如此”,便只眼底带笑地望向柳黛。
而正面对着她的雁栖凤却陡然间沉下脸来拿出阴森诡谲的目光将柳黛上下打量,等过片刻才答:“我师兄雁无双已经久不在江湖,不知少侠问起是为何意?”
“因他十八年前顶着‘江湖第一刀’的名头行走江湖,我就想试试,究竟是我的刀快,还是他的刀猛。”
原来是个武痴,金小王爷偷偷斜眼观察柳黛,心里盘算着,若是武痴倒是好打发,一柄好刀,一部武学秘传便能勾得他服服帖帖。
雁栖凤却不全信,他眉间郁色不散,仍旧探究地望向柳黛。
然则柳黛混不在意,她才不管雁楼师兄弟之间有什么龃龉,她只不过单纯地想要雁无双的人头。
“雁老爷,我累了大半夜,只想赶紧把事情了结睡个回笼觉,再等下去我这刀可就要拿不稳了。”
一面说,一面作势要抖一抖长刀,顺带把金小王爷的脖子抖落出几道血痕,血贴着刀刃往下流,丝丝缕缕,毒液一般四散开来。
屋内原就僵冷的气氛陡然间又是一紧,个个心中一把算盘,电光火石之间,已然算尽机关。
雁栖凤心思既定,舍谁取谁,都在一念之间。
他抬起长臂,做了个停下的手势,无奈道:“雁无双就在此处。”
“噢?”
“他与你们方才也交过手。”
“大胡子酒鬼?”
“不错。”雁栖凤起先愣了愣神,反复咀嚼着“大胡子酒鬼”五个字,脑海中瞬息已勾勒出雁无双当今模样,不得不感叹柳黛形容到位,字字犀利。
只不过他肯定得太快,让柳黛眯起眼来,紧紧盯住雁栖凤,企图从他那张儒雅温吞的脸孔上找出信与不信的蛛丝马迹。
她在普华山庄上过一次当,晓得这些混迹江湖多年的老狐狸一个赛一个的狡诈,说出来的话也不不可尽信,否则就与上回一样,上杆子往陷阱里钻。
“好,暂且信你。”她忽而释然,把刀刃从金小王爷的脖子上挪开,听得他长舒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中飘出一阵白雾,他两只肩膀同时耸拉下来,生出满胸满脑的劫后余生之感。
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却不料这一口气还没吐尽,突然被人掐着脸颊,被迫张开嘴,囫囵咽下一颗不知是什么玩意的药丸。
“三日为期,三日后给你解药,但倘若三日后我回不来,你便陪着我一道死吧。”
金小王爷双手捂住咽喉,想吐吐不出来,那毒药早已经稳稳落肚,不给他半点活命的机会。他满含怨愤地望向柳黛,“万一你被雁无双弄死了,我不也没有解药?”
“对呀。”她缓缓将长刀收入刀鞘,理所当然地回答。
金小王爷道:“这……这太没道理!”
柳黛颔首同意,“确实没道理,怪就怪你命不好,落到我手里,我这个人呀……”她挽刀在背,笑盈盈看向雁栖凤,“最不讲道理了。”
雁栖凤神情紧张,张口要劝,“雁无双行踪不定,三天,你未必能找到他。”
柳黛道:“那就要靠雁老爷帮忙了呀?江湖上的事嘛,不都是你帮一帮我,我再帮一帮你吗?”
这原是昨天夜里,雁栖凤与“马市交易”的各路人马在酒宴上的对话,竟就让他眼前这毛头小子顺口说出来,想必雁楼已破,眼前人武功之高,难以想象,他越琢磨越后怕,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又听她继续说:“我的要求提完了,我师兄还没开口呢。”
这下提到苏长青,总算记得与她同甘苦共患难——
整整十日的手足兄弟。
苏长青憋住笑,谦和有礼地向雁栖凤拱手作揖,“雁前辈,晚辈此行受皇命之托,只为调查驸马私自贩茶之事,并不欲与雁前辈为难。”
这话说得,连柳黛都瞪大了眼睛,吃惊不少。
不知他几时改了主意,将原本计划当中的“连根拔起”,改为“借力打力”,难怪今早相见时,他提起“投名状”三字,原来是早有预料,也早有准备。
不愧是她柳黛看中的男人,狡诈得让人佩服。
若不是有旁人在场,她简直要放下刀,为他鼓掌叫好。
对雁栖凤来说,聪明人不必把话说破,他心知苏长青已在向他示好,暗示不动雁楼,但他仍然摸不清苏长青幕后是谁,为谁做事,因而回应起来愈发谨慎,“少侠无需如此,你受皇命而来,老夫自然尽力相助,但凡少侠开口,老夫无有不应,倒不必如此……”他回头瞟一眼浑身染血的柳黛,假笑道,“倒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不敢麻烦雁前辈。”苏长青挺直腰背,不卑不亢,“我这就要去取钱不通项上人头,再送与袁大人观赏,途中若不小心伤了花草美木,还请雁前辈海涵。”
“这……”
“晚辈出发前便在喻大人府上通报,有幸得喻大人二三句提拔,受用终身。”
苏长青搬出喻莲来,虽说他重伤未愈,生死难料,但虎威犹在,雁栖凤随即不再多言,只连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留下柳黛欣然抚掌,“那……咱们今晚就算和和气气散场?事情做成却没杀几个人,还真是难得。”
没杀人?
那前头死在她屋子里的那五个算什么?
可见她仍没杀过瘾,在普华山庄受的那顿气还憋在胸口没散完。
迟早要闹出大动静。
雁栖凤讪讪道:“天色不早,想必二位少侠还忙着去钱家巷见钱老一面,老夫这厢告辞了。”
苏长青拱手,“雁前辈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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