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龄道:“我都听师兄的就是了。”
宁长久忽然问:“你平日里没有被同门排挤欺负吧?”
宁小龄摇头道:“没有。”
宁长久道:“如果被欺负了,记得告诉师兄,不要瞒着。”
宁小龄轻轻地嗯了一下,担忧地看着他,问道:“师兄,你最近修行怎么样了呀?”
宁长久微笑道:“当然是一日千里,青云直上”
宁小龄打断了他的话语,叹息道:“师兄别骗人了。”
宁长久也敛去笑意,轻轻叹息,道:“好好修行,别太担心其他事。”
宁小龄点点头,道:“那以后上峰顶点亮剑星之时,我们一同去吧,选两颗挨着的。”
宁长久望着窗外,视线似来到了天窟峰上,望见了那些寂静漂浮的剑星,过了一会,才轻轻点头:“好。”
平静的岁月里,天窟峰又下过了几场雪。
云台剑场上,数十道寒光破雪破云,如电蛇惊破天幕,纵横于云台之上。
游剑之后,陆嫁嫁一一点评飞剑,宁小龄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剑总是在将跟上未跟上之间徘徊着,勉勉强强挤一个前排的吊车尾。
这些天乐柔又试探过宁长久几次,只是手段拘谨了些,但都被宁长久一一化解,久而久之,她便也放弃了,反而将心思都投入到了修道之上,为着将来试剑大会彻底挫败宁小龄做准备。
今日云台游剑,她虽依旧未能全程跟上,但名次却前进了两位,隐约能追上宁小龄了。
这让她颇为兴奋。
而宁长久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波澜,早起陪着师妹早课,然后在去书阁的路上与卢元白相互挖苦几句,到书阁后,与严舟师叔祖偶有闲聊,但大多数时候,严舟师叔祖都在沉睡。
对于那个小飞空阵的应用,他也愈发娴熟,甚至已不用石子,随后用灵力点出数点,也可以模拟出一个临时可用的阵法。
而入隐峰之中,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薅南承的“羊毛”了。
宁长久一直未将玉牌还给南承,而南承因为暂时没有需要,所以也并未讨要过,宁长久出于愧疚,便每日给南承讲讲疑难之处再以一些虚无缥缈的大道风景给他画一些大饼。
毕竟宁长久前世境界极高,那幅恢弘富丽的画卷曾真真切切地摊在眼前任他饱览,所以他描述起这些轻车熟路,经常讲得南承目光炽热,满心敬佩。
照顾完南承之后,他便心安理得地去取灵果与丹药,看宝库大门的长老见他每天这个点都来,雷打不动,心中也不由敬佩,心想这可真是个勤奋又刻苦的天才少年,小小年纪对于修道资源的把控便这么大,而且他看上去年纪比南承还小一些,竟也能得到一块丙字玉牌,看来陆嫁嫁是又捡到宝了啊。
而宁长久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修道之路是顺遂还是坎坷。
他灵气炼化的速度极快,快得匪夷所思,仿佛自己的身体就是一座天造地设的炼气之炉。
但那些精纯的灵力炼入气海中后,竟似泥牛入海,怎么也填不满这座无底洞一般的灵海。
他推算过,以自己炼化灵气的速度,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十天便可以来到入玄上镜。
而他他也不确定自己算不算是入玄。
一般来说,如果是具有先天灵体质的人,入玄之后,紫府之中便会自行结出先天真灵,可若他已经入玄,那为何先天灵一点诞生的迹象都没有?
他闭上眼,以识海探照气海,望着那漆黑一片,几乎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的场域,悠悠叹息。
“精卫填海也不过如此了吧”
不愧是我。
灵力的强大取决于两点,一是灵气炼化的精纯度,那是弓弦上的箭,箭便是炼化的灵气,越是纯粹则越是锋锐。二是自身的境界,能将弓与弦拉到什么地步,便看自己的臂力了,这个臂力便是境界。
同样一支箭,普通人的极限不过是破石裂甲,而修道者一箭越百里杀人,那传说中真正的神明,更是可以做出摧城射日,碎海潮破天幕的壮举。
这些倚仗的,都是境界。
而此刻,宁长久虽离填满他的气海还遥遥无期,却已经炼化了足够多的灵气。炼化到这些天南承打坐时都觉得,隐峰之中的灵气好像莫名稀薄了不少。
但他此刻的境界,却根本不足以让他将这大量的灵力发挥出它真正的力量。
“顶多能和通仙匹敌吧。”
宁长久手掌微屈,五指之间以灵力凝出一柄通体晶莹的小剑,那小剑在他掌心沉浮不定,他盯看了许久,才下了这样的结论。
未入玄便匹敌通仙,这般天方夜谭的事情到了他这里,便只是一声不满的叹息。
今日修行完毕之后,宁长久起身掸衣,本欲离去,但忽然想起什么,默默地走到了隐峰偏靠中心的位置。
那片深渊般的空间犹如幽深的海,而缠龙柱则是海水中央立起了通天之塔。
宁长久立在崖边,一如第一次来到此处时一样,心脏的跳动微微加速了。
他捂着胸口,不知道这种感应是吉是凶。
他眨了眨眼,灵气聚拢,覆在双目之上,霎时雪亮。
他向下望去,死寂的雾气翻滚着连绵的灰黑,依旧望眼难穿。而那深渊在他以剑目窥视之时,仿佛苏醒般伸出了无数的触手,篡住了他的目光,然后所有其他的景色都在瞳孔中褪去,深厚的大雾遮蔽了一切,在那跌落感近乎真实地到来之前,宁长久立刻闭上了眼,片刻之后,血水从眼角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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