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长街有雨,青衫接剑(1 / 2)

神国之上 见异思剑 2217 字 2023-08-23

宁小龄翻来了一罐新茶,倒是没用那精美的细瓷器,而是毫不讲究地沏了三个大碗。

宁小龄看着那在水中舒卷沉浮的翠色,笑道:“以前师父抠门,随着他粗茶淡饭惯了,入宫好几天了,忽然想起这细茶还没品品。”

宁长久笑道:“师妹还有这样的雅致?”

宁小龄也笑:“哪有,就是图个稀奇。”

陆嫁嫁瞥了一眼那桌上溅出的水渍,轻轻皱眉,她看着给大碗扇风降温的少女,微带歉意道:“我不能再待下去了,那老狐迟早会找来,我多待一刻都是对你们的不负责。”

宁小龄道:“陆姐姐的伤应该还没好吧?”

陆嫁嫁扯了扯衣襟,遮住了那还未拆除的白色绷带,道:“自保应该没问题,既然知道了如今皇宫中坐镇的是赵襄儿,那我可以放心回去,只要取出青花小轿,若一心避战,那老狐也很难伤我。”

说话间,她已然提起那柄失了灵气的长剑,对着两位这对于自己有恩的少年少女施了一个宗门的剑礼。

“陆姑娘等等。”

“嗯?”

宁长久忽然起身,从袖中摸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道:“这是今日的药方,是以前古书上看来的法子,姑娘不妨收下,以后说不定有用。”

谕剑天宗自有更好的药陆嫁嫁本想拒绝,但是对上少年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她稍一犹豫,便收了下来,道:“多谢,这个面具你们留着吧,可以随身带上,若我身死此处,你们可以拿这个面具去谕剑天宗,自会有人接待你们。”

宁长久看着那个有些破碎的纯白面具,若有所思。

师兄妹没再说挽留的话语。

陆嫁嫁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操控着气海中的剑元,尽量让自己还能维持一份稳定的长命中境实力。

而她才一开门,伴随着碎叶雨珠落进来的,是一个男子按刀而立的影子。

那男子平静的面容微带笑意,眼中却烧起了火。

“好久不见,陆仙子伤养得如何?”

“是你?”陆嫁嫁瞳孔骤缩。

望见那双眼睛,她一下子便认出了那是换了一副皮囊的老妖狐。

比想象中来得还快!

陆嫁嫁如受惊的刺猬一般,后撤半步,作迎敌状,浑身剑气一道道炸起,如数百把剑同时出鞘。

“师兄!”

屋内响起了少女的惊呼声。

那老狐望向了灯火微明的屋子,笑道:“还有其他人?不知是不是赵人啊。”

陆嫁嫁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护好你师妹,不用担心这边!”

说话间,她强忍痛意,修长紧绷的双腿骤然发力,一个箭步朝着那老狐冲去。

老狐腰间佩刀同时破鞘而出。

那是一柄修长的刀,刀身纯黑,刀锋银白,镡上梅花暗纹宛然,锻造精致。

刀锋滑鞘而出时,那刀意如瀑泻下,切碎细雨,斩碎剑光,却没有波及到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掌控得竟妙到毫巅。

这是那佩刀男子生前数十年攒蓄下的刀意,只是那老狐陡然出现之时,他还未来得及拔刀出鞘,便被对方一击毙命,数十年积攒的刀意此刻也沦为他人嫁衣。

这院落之中,剑光与刀光如两捧银白的火,在一刹那的明亮之后便燎原般扩散开来,碰撞在一起。

陆嫁嫁在距离老狐三丈开外时纵身跃起,白裳如翼,举剑崩下。

刀意如风,刀光如雾,那切肤的痛感让她的身躯一下绷得极紧,一些好不容易弥合的伤口也随之崩开,那女子却似不觉痛意,当空斩落的一剑没有丝毫凝滞。

轰然一声巨响。

老狐身下的院墙被直接劈成两半,大门碎裂,剑意尤未停止,裂纹依旧朝着街道的方向蔓延。

老狐的身形一隐一现,转而出现在那剑气裂纹的尽头,在短短一个呼吸间挥出了数十刀,将那如跗骨之蛆的剑气斩碎。

陆嫁嫁再提一气,剑锋上,剑芒吞吐不定,一气白虹贯穿长街,她身形又随剑至。

老狐眼中闪过异色,他没想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竟恢复得如此之快,此刻自己只是三缕残魂中的一道,只是长命境中上的实力,并不比她强上多少。

刀剑再撞,又撞,清越的交击声中,两人兔起鹘落间,周遭的空气也被击破,炸出爆竹般的声响。

白虹贯空。

大河入渎。

墨雨翻盆。

陆嫁嫁连续使出了天谕剑经上半卷中杀力最强的三剑,三剑前后追衔,几乎一刻不停。

老狐左右封刀,身形时定时退,竟暂落下风,只是对方看似来势汹汹,他的刀同样没有慌乱之意,他的劈砍与格挡都极为简单,但却总能最直接地挡住那毒蛇般的剑气,然后找到对方剑意最薄弱之处,从中斩断。

居中斩白虹,抽刀断大河。

那虹光去势尽处被斩成无数萤火,大河阻截崩裂散成无数溪流。

陆嫁嫁神色同样不变,剑气散了可以再凝,一口气却绝不可坠断。

一剑奔雷。

剑气如铁珠坠打,漫天大雨狂泻,势要将所触及的一切都打成千疮百孔。

老狐忽然抛刀,以手指贴在刀柄与刀镡的交接处,寻到了一个奇妙的平衡点,竟将那柄长刀舞转起来,如滚滚不停的风车,亦如银芒闪闪的盾牌。

刀剑碰撞声,铁珠碎裂声,剑气炸雷声,青砖崩裂声天地如鸣,身影交汇的片刻间,这些嘈杂的声响裹着白光森然迸溅而出。

铁器崩碎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道锐芒自两人中间射出,叮得一声扎到地上,俨然是半截刀身。

那刀虽也是千锤百炼,但终究只是凡品,在陆嫁嫁长剑如暴雨洗地般的攻势中,终于不堪重负,猝然崩裂。

也是那刻,刀中所有的意气喷薄而出,也逼得陆嫁嫁暂退,避其锋芒。

断刀归鞘,老狐这幅身躯同样流血不止,只不过他并非真正的宿主,那些疼痛甚至传达不到他的感知里。

他平静地看着眼前那一鼓作气此刻已有明显衰竭的女子,微微一笑。

陆嫁嫁白衣拖剑,身姿挺拔,眉目间杀意凛冽,哪还有半分柔美之意,仿佛她一生下来便是柄冷漠无情的剑。

只是任她如何风姿卓然,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对于身体的伤害终究是极大的。

“好剑法。”老狐拂袖打散了最后一点侵身的剑意后,忍不住赞了一声。

陆嫁嫁冰冷道:“可敢再接一剑?”

数丈开外的老狐负手而立,“有何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