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止清惊了一下,看少年的打扮,他应该是越泽手下的仆从,可他身上的这些伤,明显是遭人虐待弄出来的。
不知道是被同事欺负了,还是……邵止清神色凝重地望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等他慌慌张张地拿着扫把回来开始扫地时,她才垂下眼睛。
邵止清不用想都知道,越泽不是那种会以虐待手下为乐的人,而且根据原书里的描述,越泽目空一切,看所有人都是蝼蚁,这样的人是做不屑于做这种没品的事的。
邵止清不算很热心的人,在目前自身难保的形势下,她只是多看了少年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少年很快就清理干净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他深深地弓着身子,头始终低着,退出了房间。
他战战兢兢的样子让邵止清本就不高的食欲变得更低,她坐在桌前沉默了许久,在听到门外传来一些隐约的摔打声后,还是站起了身。
“叩叩”两下,邵止清从房内敲响了房门,门外的动静瞬间消失,片刻之后,房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隙。
开门的不是那个胆小的少年,而是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青年侍从,他同样垂着眼睛,没与邵止清对视,而是直接问道:“怎么了?”
邵止清忽视了他无礼的态度,淡淡地问:“我听到外面很吵,发生什么了吗?”
被问话的侍从僵了一下,余光往门侧飘了一下,很明显是在心虚。
“你打扰到我休息了,”在他开口编理由拒绝之前,邵止清先开口了,“我要求换一个人守在门边。”
侍从张嘴便是想拒绝,却听邵止清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换,我不介意你叫越泽过来说服我。”
邵止清这句话更多的是在试探她在越泽那里的地位,却没想到面前的侍从一听这话,整个人就像是遭受了电击一样,疯狂地摇头,接着二话不说地就朝邵止清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我这就为您换一位守门人!”
他的态度太过耐人寻味,邵止清微微眯起眼睛,往门外走了一步。
邵越临走时并未说过不允许邵止清出房门,只说让负责守门的仆从们听从邵止清的命令,好好服侍她,以至于一时间没人敢拦走出门的邵止清。
但侍从想到把人小心翼翼地软禁起来的行为,实在不敢就这么让邵止清走了,他滴着冷汗开口:“邵小姐……您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吧,不需要出来……”
邵止清顿时就看出了他们不敢对自己动手,于是,她又迈出一步,吓得侍从连连后退,给她空出了一片空间。
“我心情不好,想散散心。”邵止清略微扬起了一点下巴,说道,有了之前在慈善晚会上积累的经验,她现在演起娇蛮大小姐时都有了点底气。
少女下巴微抬,领口处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像是一只矜贵的小天鹅,只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抬头看她的。
——邵越,也就是越泽,早早地给他们下了命令,“不许看她的脸”,深知邵越手段的他们,断然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走廊上处处都设有着摄像头,如果他们现在答应或是拒绝了邵止清的要求,事后都会被邵越看到,没人敢冒这个险。
扫视了周围这些噤若寒蝉的人们一圈,邵止清的目光定格在了被一名仆从挡在身后的、委顿在地的少年身上。
“怎么回事?”邵止清皱起眉毛,佯装生气。
“啊……!”几个仆从慌乱地挡在这个少年的面前,遮住邵止清的视野,语无伦次地解释说他是身体不好,突然生病了才会倒在地上。
除非有什么事情,越泽是不会查看摄像的,所以他们欺负起新来的人时,就特别肆无忌惮,可今天这位大小姐闹着要出去,越泽必然会把这段录像调出来看……
想到这里,几个带头欺负人的仆从深深地埋下了头,遮掩住怨毒的神色。
邵止清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她看到众人面色有异,便多少猜到了原委,要是真的病得严重到起不来,这个少年今天根本就不会在这里。
“别围在这里,很吵。”邵止清的心中有了想法,径直往旁边走去。
没有人敢阻止她,众人对视了几眼,纷纷飞快地贴墙站好,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成为出头鸟。
在所有人都退了几步之后,刚刚站起身的那个少年就显得很是突出,他盯着地板喘着气,汗水滴答滴答地坠在地上。
少年能感觉到周围的人投来的恶意目光,他咬紧了嘴唇,想要往旁边站些,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了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
“那就你帮我带路吧。”邵止清像是没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与他擦肩而过。
“是……”
少年应道,有些跌跌撞撞的跟上了邵止清的脚步,他听见身后传来幸灾乐祸的轻笑声,感觉刚被人踢到的伤口更痛了。
邵止清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处小阳台,她的脚步一顿,改变了方向,走到小阳台边,伸手去拉窗帘。
没有拉动。
邵止清揪着窗帘的手微微用力,一个没忍住,在心里暗骂了越泽几句。
难怪她觉得整栋房子都黑漆漆的,越泽居然把每一处的窗帘都牢牢封住了,生活在这么压抑的地方,他不觉得难受吗?
邵止清郁闷地在小阳台的沙发上坐下,而被她带出来的少年就站在她的身后,努力压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并借着这难得的休息机会恢复体力。
少年浑身上下都是伤,除了邵止清看到的那一部分,隐藏在衣服底下的淤青和伤疤才更加严重,他许久没睡过一场好觉了,以至于站着站着,他竟然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少年从梦魇中惊醒时,他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居然在“那位小姐”的面前睡了过去。
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少年一点点抬头,想看一眼邵止清有没有发现他的失职,却见对方在这时回过了头,端着温文淡雅的面容,说道:“你醒了?”
少年一时出了神,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目里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
“你知道越泽在哪里吗?”
邵止清的话语唤回了少年的神智,他猛地低下头,像是怕自己的目光玷污了邵止清一般,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如实说出答案,但邵止清刚才那个回眸被他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令他突然的,不舍让对方失望,“……知道。”
邵止清原本只是不抱希望的一问,却没想到真能获得答案,她眼睛一亮,追问道:“他在哪里?”
少年陷入了沉默,邵止清随即便意识到自己为难他了,如果少年据实以告,怕是会被越泽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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