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做得太明显,得让他看起来像是自然死亡。”唐晓慕又说。怕裴霜不同意,她刻意强调,“我和殿下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不想再多惹麻烦,咱们互相理解一下行不行?”
裴霜端着茶,考虑半天才梗着脖子答应了:“行。”
“谢谢师父,师父最好了!”唐晓慕开开心心道完谢,着手让人去准备送裴霜入宫。
裴霜原本就是太医,要进宫不难,问题是该让谁出头重新举荐裴霜。
这个人必须和宣王府无关。
唐元海推荐魏王:“那日我们一起去看陛下,魏王哭得很伤心。如今魏王也一直在寻找名医,若是有裴霜的消息,他自会找上门。”
宫变解决后,皇帝被送回章台殿。唐元海带着乔太傅等人重新去找过皇帝,询问他是否将季修睿立为太子。
皇帝虽不能说话,但意识清晰,能用眨眼表示肯定或否定的意思。
季修睿被立为储君的消息当天就由乔太傅代为拟旨,昭告天下。
季修睿不想搬去东宫,便以养病为由,仍旧住在宣王府。
荣喜挑了个黄道吉日,将门口写有“宣王府”三字的牌匾换成了“太子府”。
季修睿身子好些后去见过皇帝,父子俩一个有口难言,另一个素来寡言,寝殿内的气氛很尴尬。季修睿略坐会儿,便以身体不适告辞了。
他其实很想问有关谢贵妃入宫一事,但皇帝这样根本问不出答案,季修睿只能忍住。
皇帝如今是允王与魏王在照顾,季修睿也完全没有想插手的意思。
四皇子沉冤得雪,被封为康王,搬去了早就准备好的王府。他被关得太久,一出来便去玩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王府下人去酒楼将酩酊大醉的他送回府。
季修睿得知后愣了片刻。
四皇子之前从不碰酒,如今却有一种趁年华正好,挥霍青春的肆意。
被关了三年,他看穿了。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如今皇帝虽没死,但局势均在季修睿的控制下。
京中不少人都以为季修睿此番必定会进行大清洗,但谁知他仍旧是老样子,很少出门,甚至都很少叫大臣去议事。
若非唐元海和乔太傅等人不放心,非要季修睿担起储君之责,季修睿甚至连政务都不想处理。
如今,他每日处理的事情也不多,只挑一些最重要的先处置,其余的都交给唐元海等人处理。
养那么多大臣,不就是让他们干活的么?
唐晓慕觉得还是尽快将皇帝治好,这样还能让皇帝继续干活。
于是他们这边一准备好,唐晓慕就麻溜把裴霜打包送去魏王府。
魏王早就在派人寻访裴霜,一听说他回京,喜出望外,立马将人带去章台殿。
进点前,裴霜连服三颗清心丸,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当场就杀了皇帝。
他先前当太医时,其实很少为皇帝诊治。甚至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裴霜都尽可能避开皇帝。
当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却成了瘫痪在床的废物,裴霜的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痛快。
高兴。
真是高兴。
裴霜想笑,可他忍住了。
他拼命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按着规矩行礼,为皇帝诊脉。
如果是按照他先前的计划,皇帝病到眼下这个程度后,再服药半年就该死了。
但若不再服药,以皇帝的身体,说不定还能撑上好几年。
一想到这儿,裴霜觉得与其让皇帝痛快去死,不如让他就这么生不如死的瘫在床上。
这才是对这个刚愎自用的帝王最好的惩罚。
看在唐晓慕的份上,裴霜没有藏私,请脉之后便给皇帝诊治。一个月后,皇帝便能含含糊糊说话了。
与此同时,魏王还将裴霜介绍了季修睿,请他医治季修睿。
双方假模假样走了个过场,只是为了让外界怀疑季修睿病重不治的人安心。
两人心底都有隔阂,如今季修睿还是经周太医的手在医治,裴霜偶尔回答周太医或唐晓慕的问题。
今日给季修睿诊脉,裴霜发现他恢复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不免有些感慨。
唐晓慕送裴霜出去的时候,魏王小声跟季修睿商量:“七弟,你现在应该不缺银子了吧?能不能把我的一千两还我?”他怕季修睿觉得他小气,略带窘迫地说,“我不是抠门,就是急着用钱。我媳妇把我的私房钱都收走了,只剩下存在你这里的一千两。”
季修睿最近的治疗正好进入到下一阶段,这一阶段中,季修睿一天能睡十个时辰。
他倚在床头,刚刚强撑着让裴霜诊脉已经很不错了,如今又有些昏昏欲睡。
魏王对此不知情,狐疑地盯着季修睿:“你不还钱也不用装睡吧?我媳妇下个月过生辰,我看中了一副头面想送她,等着用银子呢。”
季修睿没听清其余的话,听见“送媳妇”的关键字眼,强趁着睁开眼,低声说:“帮我也买一副。”
魏王一口应下:“没问题,你把银子给我,一千两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