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冬青颤抖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惊慌失措地出现在门口,“不是的,世子画的是你,他就是……”
他就是想教夫人骑马。
他就是那日太痛苦了。
他有太多话要讲了,可看到宁汝姗泛着水意的眼睛,突然梗在原处,只能胡言乱语地说着:“不是其他人,是您,世子就是……”
宁汝姗把手中的书按在桌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用说了。”
“他握着宁姝的玉佩,为了救宁姝受伤,现在还画了一幅策马图,你跟我说他画的是我。”
宁汝姗想要笑着说,可嘴角却是忍不住紧抿着,眼眶不受控制地泛出泪意。
“可我不是宁姝啊。”
冬青怔在原地,只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还要糟糕的事情了,一件接着一件措手不及的事情,打得他已经开始无力思考,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你听我解释,不是的,那个玉佩是假的,受伤也是有隐情的,这个画真的是你。”
宁汝姗却是不想再听他语无伦次的话,因为他每说一句,她都觉得像一把刀插得她鲜血淋漓。
她推开冬青失魂落魄地站在庭院中,只觉得整个容家都充满着令她窒息的空气,最后她看到门口水嬷嬷惊疑的目光,下意识头也不回地走了,最后迷迷糊糊地出了容府。
街上来人人来,热闹非常,人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好似所有苦难悲痛都与他们事不关己,每个人都充满着喜悦之色。
她站在十字路口,突然踟蹰不前,只能迷茫地看着街上众人。
她能去哪?
她娘不要她了,她喜欢的人从不曾喜欢过她,她在整个临安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她的前十五年只有那座狭小的院子,十五年后的她来到容家,却发现依旧不过是长满刺的囚笼。
她一个人当真是寂寞极了。
“呦,爱哭鬼,怎么每次见你都在哭啊,喏,请你吃个糖葫芦。”
第36章醉酒
“呜呜,姑娘你去哪了。”
茫然的扶玉站在路口来回徘徊着,不争气地又一次哭了。
“你们主仆两个上辈子是哭包嘛。”就在扶玉走开的大树上,树荫茂密的树冠中传来窸窸窣窣声。
密密麻麻的树叶被人不耐烦地拨开,露出树干上坐着两个人。
白起背着宽背大刀,一身利索的浅蓝色胡服,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树枝,眼睛微眯,一只脚晃荡着:“请你吃糖葫芦,很甜的。”
他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宁汝姗面前,笑眯眯地说着:“你爱吃甜的吗?”
宁汝姗没有接过那串冰糖葫芦,低着头,鼻音浓重:“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这,我去哪?”白起睁开一只眼,疑惑地问她。
“前线不是要打仗了吗?”宁汝姗面色平静,冷静说着。
白起耸耸肩,手中的玉佩在指尖翻飞,手指修长,分外吸引人的注意:“打仗与我何干。”
“我听说正乾三年,大燕主将黄和在延州城遇上魏军白彻,两军隔河对垒,后白彻做空城计后轻装疾行,一路快走,直攻当时被大燕把控地金明寨,趁势逼近燕重镇延州城,最后配合师轻午在三川口伏击容麟率领的三万余援军。”
宁汝姗看着他,眸光明亮漆黑,大红色的糖葫芦落在还未完全散去水意的瞳仁中就像一点微弱的烛火在莹莹而亮。
白起依旧是懒洋洋地躺着,一条腿晃晃荡荡,撩闲斗趣地晃树叶,慢悠悠地闭上眼:“你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那时刚出生啊。”
“我听闻白彻有一独子名叫白燕支,母氏不祥,擅长长/枪和宽刀,一双眼似有异色。”宁汝姗慢慢吞吞地说道,“此人狂傲自大,自诩比肩战神,八岁时挑得大魏凤鸣台上的红缨,便越发不可一世,最后学着楚地狂人要去改名。”
白起笑脸盈盈地看着她,好似说得那人和他全无关系,他不过是一个听戏人。
“改了什么啊?”他摸出那块墨玉玉佩,高高地扔着,又慢条斯理地接回到手中,就像斗着猫的小羽毛。
“白起。”
宁汝姗缓缓说道。
“你可真聪明。”白起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一眨眼就出现在她面前,近到可以看到那双暗绿色的眼眸带着细碎光泽,耀眼张狂,不可一世。
他太过夺目,连被他注视着都能感知到嚣张肆无忌惮地笼罩着你,刺骨强烈,让人无法忽视。
宁汝姗忍不住往后仰了仰,却被白起抵着肩膀,被迫靠在树干上。
“猜对了。”他眉眼弯弯,得意极了,“你说我那什么奖励你呢。”
“不需要。”宁汝姗把人推开,板着脸,“把我放下去。”
“我不放。”白起皱了皱鼻子,不悦地说着,“我一把你放下,你就跑了。”
“那把我的玉佩和金凤簪还给你。”她摊开手心,一本正经地说着。
“那你先吃我送你的糖葫芦。”他殷勤地把糖葫芦塞到她手中,“很甜的,我娘就很喜欢糖葫芦,你们临安什么都好,就是东西都太甜了。”
他带着一点孩子气,抱怨着:“连肉都是甜的。”
“我不爱吃甜的。”宁汝姗拎着糖葫芦拒绝着。
“你不喜欢吃甜的,那你的那个小丫鬟整日去买糕点蜜饯做什么。”他惊讶问道。
宁汝姗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