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故意深深地望了晋王一眼,用猫戏老鼠的语气问道:“敢问晋王准备怎么个鱼死网破法?”
“你们以为那块蜃影石就是全部了吗?这未免太天真了!你信不信,只要你敢杀了我,下一秒,蜃影石内的影像就会出现在太上皇的面前?”晋王脸上满是被逼到了绝境后的疯狂,没人会怀疑他此刻仅仅只是在威胁。
狡兔三窟,荣华手里的这块蜃影石果然不是全部。
如果赵姒真的是天圣帝的人,听到这话,必定会大惊失色,可惜她不是。赵姒闻言,反而眼前一亮。想到无辜蒙冤的余皇后,她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不确定荣华此刻是不是正关注着自己,她只能先在心中默念:师尊,你站起来,现在马上走到窗口,侧脸对着我所在的方向。
她原本还担心现场人太多,心声嘈杂,荣华未必会继续使用读心术,没想到,她脑中的这个念头刚过,荣华便如她所想般站到了窗口,站的角度刚好是她需要的那样。
看到站在窗口的荣华,赵姒的嘴角顿时一勾。这波稳了!太像了,荣华侧脸的角度跟当今天圣帝实在太像了。
察觉到赵姒的视线,晋王下意识地一抬头,而后果然大惊失色:“容安,果然是你!”
荣华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看到那道古井无波的侧影,晋王眼中的绝望更甚:“容安,你我好歹叔侄一场,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赵姒趁机开始火上浇油:“你是不是傻,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太上皇连结发的妻子都容不下,你为什么会指望陛下能容下你这个叔叔?你不会真的傻到以为,就凭你手中那点把柄,就能威胁陛下一辈子吧?要过年了,嚣张了半辈子的晋王也该死了。”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故意杀气腾腾地举起了镇邪。
如果晋王足够冷静,或许还可能察觉到其中的破绽,可惜,晋王本就胆小惜命,生死存亡之际,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便已发动了后手。
赵姒只听晋王手中响起一声机关扣动的咔哒声,而后,王宫的方向忽然闪过一道银光,闪电般飞向天都的方向。
这道流光闪过之后,王宫宝库的方向轰然炸开,爆炸太过猛烈,天空中甚至缓缓腾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明明隔着几条街,依然能闻到王宫方向传来的阵阵硝烟味。
目睹此情此景,晋王顿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仿佛正进行着末日前最后的狂欢:“哈哈哈哈……我活不成,你们也别想多活!”
“他做了什么?”
“他炸掉了所有的寿元!”
“为什么要炸掉寿元?他疯了吗?”
……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不少人脸上露出了仿佛天崩地裂般的表情。有人开始朝王宫的方向狂奔,也有人杀气腾腾瞪向马车上的始作俑者。
然而,亲手毁掉了几亿寿元,马车上的始作俑者脸上却没有丝毫疼惜,反而一脸报复后的快感:“你们别怪我,要怪就怪陛下吧!是他赶尽杀绝,不给我活路!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了。”
如果不是有误会了赵姒身份的飞鱼卫忠心耿耿护卫在侧,将人群阻隔在了马车之外,赵姒真怀疑愤怒的人群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将晋王碎尸万段。
“动手吧!”做完了想做的一切,晋王闭上眼睛,引颈就戮,不仅不见了之前的贪生怕死,懦弱无能,反而有种英勇就义般的慷慨豪迈。
可惜,赵姒又哪里会如他所愿。她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不,我现在不想杀你了。”
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的晋王猛地睁开了眼睛。
赵姒也没打算继续耍他,微微一笑,对着客栈的方向朗声道:“师尊,出来吧!”
荣华闻言,二话不说,飞身直接从窗口一跃而下,身姿飘逸,灵动如仙。
当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荣华站到二人面前,端坐在马车上的晋王顿时身子一歪,整个人犹如犯了癫痫般颤抖了起来。
“你你你,你根本不是……”
荣华扬了扬下巴,淡然反问:“你以为我是谁?”
晋王剧烈地喘息起来,浑身抖如筛糠,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嫌他还不够惨,赵姒又故意凑近他,笑着补充了一句:“顺便告诉你,我身上的这枚玉佩是我随手救的一个孩子送的,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啊啊啊……”晋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倒在了马车上,开始一阵阵翻起了白眼。
“师尊,师祖,那是什么?”揽月忽然手指王宫所在的方向。
赵姒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此时爆炸产生的蘑菇云已经散去,只见一道道夺目的流光不停从爆炸的废墟中腾空而起,流星般四散向四面八方。这些流光五颜六色,色彩斑斓,哪怕在白日的阳光之下也依旧璀璨夺目。
“寿元,那是四散的寿元。”荣华淡淡答道。
揽月继续发问:“那些寿元会怎么样?”
荣华微微一笑:“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原本已经被气到直翻白眼的晋王看到这一幕,竟然回光返照般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为什么毁不掉?不是说寿元最是脆弱,只要打破容器就会烟消云散吗?”
荣华好心地给了他答案:“那还要感谢你自己啊,存储寿元的容器需要灵力,那些采寿的邪修一般会选择自己炼制法器。但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持寿元的品质,你却用了灵石来储存寿元,百年寿元一枚下品灵石,可真是大手笔啊!你以为打破那些灵石就能毁掉寿元吗?恰恰相反,灵石中的灵力会裹挟着寿元回到他们真正的主人身体中。”
揽月闻言,顿时目光灼灼:“师祖,那大家能恢复吗?”
荣华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一道道四散的流光:“寿元回归,那些灵气虽然没办法让人返老还童,却也能让人少受些病痛折磨,也算是一桩好事。”
揽月如释重负,刹那间笑靥如花,眉头舒展的瞬间,仿佛之前一直笼罩着她的阴霾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马车上的晋王却乌云罩顶,如丧考妣,开始歇斯底里地又哭又笑:“哈哈哈哈……我蝇营狗苟了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小姑娘,你说,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神智不清的他竟然一把抓住了揽月的衣袖。
揽月慌忙犹如甩开脏东西般甩开了他,皱了皱眉,回头一脸急切地问赵姒:“师尊,我们接下来该拿他怎么办?”
赵姒摇了摇头:“我们走吧!不用管他了。”
揽月皱了皱眉,一脸的不赞同:“真的就这么放过他?我记得我娘说过,让畜生活着,只会给他机会继续祸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