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刃解释:“其实我倒不在乎摄魂不摄魂,但邪术毕竟于自身无益,你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风缱雪:“省事。”
省事也不能事事都靠摄魂啊!谢刃热血上头,很有气概地大包大揽:“这样,你教给我,以后这种伤身的活我来干!”
风缱雪依旧是两个字:“休想。”
说完之后又怀疑地看着他:“你买糖人送我,就是想学摄魂术?”
谢刃听得吐血:“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才不想学邪术,我是在关心你好不好!”
风缱雪往前走:“不信。”
谢刃深呼吸几口,不行,要冷静,要成熟,要宠辱不惊。
然后继续跑着追上去:“我真的没有!”
气死了。
四人又在春潭城中打探一圈,中午正想随便寻一家馆子吃饭,迎面就飞来一张揽客传单,上头画着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对饥肠辘辘的旅人来说分外有诱惑力。墨驰笑道:“杏花楼,阿刃,这家新开的酒楼倒是与你有缘,卖的也是你的家乡菜。”
风缱雪听到之后:“那我们就吃杏花楼。”
这种揽客传单是不必写地址的,点燃后就会化作一小簇光晕,晃晃悠悠飘在前头,将客人领到店铺中。谢刃还惦记着要重新买个好看的糖人,千挑万选弄了个穿粉裙子的姑娘,璃焕评价:“你这什么审美。”
“你懂什么。”谢刃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总之充满信心地就去献宝了,结果风缱雪只看了一眼,觉得眼睛遭到污染,坚决不肯接到手中。
谢刃:“……”
璃焕站在巷子的前头,奇怪地说:“咦,这里怎么没路了?”
不仅没路,而且光晕也消失了,尽头是一堵黑漆漆的高墙。四人刚开始以为传单出了问题,没多想,转身要原路返回,谁知越走越偏僻陌生,走到最后,更是完全换了另一条路。寂静的,没有任何声音,高耸黑墙夹着一条惨白窄道,白雾缭绕,连一丝风都感觉不到。
风缱雪沉声命令:“御剑!”
四道寒光同时出鞘,两侧的墙壁却也跟着陡然拔高,任凭剑飞得再高,墙总能以同样的距离阻隔住视线。
璃焕心慌:“什么鬼东西!”
风缱雪双目紧闭,从黑墙白雾中,敏锐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怨气,与在长夜城感受到的相差无几,便道:“是九婴。”
“的确是九婴。”谢刃说,“先下去吧,御剑怕是飞不出这迷阵,等会儿,那里好像能看到一座高亭!”
“是城里的捞月亭!”璃焕喜道,“走,咱们冲破白雾,说不定就能出去。”
剑气如霜寒,飒飒穿过半空,白雾依旧纹丝不动。风缱雪眉头微皱,一手拉住谢刃,与他一道落在高高的凉亭顶上——的确是捞月亭,却不是春潭城里的捞月亭。
而浓厚的雾也突然在此时开始消散,华光万里倾泻,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一座城池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四人脚下,也有亭台楼阁,也有小桥流水,小贩叫卖,小孩笑闹,三五游人结伴,甚至还能闻到饭菜酒香。
璃焕问:“是幻象吗?”
墨驰从袖中取出一枚木镖,按下机关飞入城中,一路打得房檐“咚咚”作响,还险些绊倒了一名卖菜的大叔。
“不是幻象,是真的,不过不对啊,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我们是不是曾经来过?”
正说着话,城里突然就有人开始吵架了,吵得还挺激烈,仔细一看,原来是猪肉摊子的老板娘在教训自家相公,骂到后来仍不解气,干脆扯着他的头发开始往家里拽,街坊四邻听到动静纷纷出门,有相劝的,有掩嘴偷笑的,还有趁机偷猪下水的,一时好不混乱。
猪肉摊,老板娘,谢刃脑中轰然一响:“是那座微缩城池!”
酒楼、客栈、小桥流水……可不得眼熟,因为几人曾经一有空闲,就趴在桌边专心致志看这群人过日子,只是万万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会成为城中人。
城池的图纸是落梅生亲笔所绘,前后共修改百余次,想来对每一个细节都已烂熟于心。九婴若附于他身上,想造出一座同样的城,并不算难。
璃焕惊愕:“他将我们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谢刃合剑回鞘:“管他有什么目的,先想个办法出去再说!”
第36章
想出城,最快的方法当然是走城门,不过四人很快就发现,这座城池压根没有门,黑墙四四方方圈住城中的每个人、每件物,砖石间找不到任何可拆卸的缝隙。璃焕道:“那座微缩模型也是没有城门的,只有一块牌匾,上书‘无忧’二字。”
无忧城,听起来是个人人向往的好地方,而城中百姓也确实活得无忧——哪怕是凶悍吵架的肉摊夫妇,所为也不过是“明晨几时出摊”这种鸡毛小事,没多久就又手牵着手,亲亲热热地回来了。
“这座城共分东西南北四块。”风缱雪道,“我们从四角出发,先画一张详细的地图。”
“好。”璃焕与墨驰答应一声,分别去了东角与北角。谢刃自己挑了西角,因为他在长策学府时,每晚睡前都要盯着微缩模型看,对构造很熟悉,西角是最空旷的,一个马场就占了一大半地方,再加上一个木匠铺、一座宝塔、零星几户人家,很快就能画完。而多出来的时间,正好可以去南角帮忙。
南角则是整座城池最复杂的所在,不仅住的人多,还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风缱雪穿过街道,被路边的面点铺子吸引了目光,老板长得挺白胖喜庆,跟笼屉里的馒头似的,热气腾腾还要点三个红点,不少百姓都在排队。
“两个肉馅儿,一个素菜,一个豆沙。”风缱雪点好东西,想付钱,摸向腰间却空空荡荡,不由一愣。
“现在才发现东西被人偷了?”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谢刃丢给老板一些碎钱,一手抄过包子,一手牵起风缱雪,带着他走到阴凉茶棚里,“坐这儿等,我去买点喝的。”
风缱雪问:“你怎么偷我钱袋?”
谢刃又气又笑,敢情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于是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往后一转:“看到那个被捆在树上的人了吗?”
风缱雪皱眉:“看到了,你说话的时候不要在我耳边呼吸,痒痒。”
谢刃只好稍微站直一些:“你还在盯着包子看,他就已经下手了,我抓他时,周围百姓都见怪不怪,可见是个惯偷。你先吃东西,等会再去问话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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