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娘是个很出色的护龙人。当初她本该嫁给你二叔的。”
容文文怔了一下,哭得更大声了——她还差点成了她二叔的孩子!
“唔……有个问题,其实说起来,你家是护龙人。”
容文文抬起头来,不是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每个护龙人,都会从他们的晚辈中挑选出一个最合适的子孙当下一代护龙人。你祖父是,但他没有选中你爹,他选中了你二叔。”
容文文有些震惊,她、她二叔?她那个看起来很平庸甚至还有些窝囊的二叔?
“你爹性情刚烈,守不住心事。相反你二叔,隐忍内敛,而且……他看起来并不出色,是再合适不过的护龙人。”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是……深藏不露?”
容玉点了点头,“他一直在暗中护你。”
包括当初容玄伯降秦的消息传来,容青仲第一时间将容文文送入庵堂,其实也是为了保住她,以免她受牵连。
容文文忽地想到了什么,“那当初我入选,嫁入禁坊,也是他故意递我名字上去的?”
容玉颔首。
容文文的心情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般复杂。
如此说来,她二叔一个人真的承受了太多。要知道,当初她入选的事情传开来后,整个金陵的人都在笑话他贪财,把自己的侄女送入了虎口,现在想想,只怕当初那消息也是故意传开来的。
还有,之前她二叔和她爹撇清关系,也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为了顾全大局。
这么一想,她二叔好像很伟大。
容玉继续道:“当年,你娘是奉命嫁给你二叔的,如果她嫁给你二叔,你二叔在朝堂上当会有一番作为,可是她看上了你爹。你爹当时有军功在身,也对你娘一见倾心,长老们经过商议,同意你娘嫁给你爹,以此笼络他。”
容文文垂下眼,这么说来,她二叔除了伟大,好像还很可怜。
因为她娘没有嫁给他,所以只能选择继续平庸。
容文文忽地想到——
“等一下!我二婶不会也是护龙人吧?”
难道说她二婶贪她娘那些嫁妆也是有隐情?
容玉摇头,“不是,但她父兄是,所以她嫁给了你二叔。”
容文文这下有些同情她二叔了,嘟囔道:“你们也不挑个好一点的嫁给我二叔。”
她二婶那性格,搞到后宅鸡犬不宁的。
容玉失笑,“她是有些拎不清,但还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若真到了那一天,她父兄自会出手解决她。这是护龙人的任务,大义灭亲算不得什么。
容文文叹了口气。
也是,她二婶这人是挺爱占小便宜,但也不会说到了狠毒的地步,就是委屈了她二叔了。
容玉摸摸她的头。
其实谷氏的性格正合他们的意,她不时给容青仲制造点麻烦,容青仲看起来似乎让她折腾得头都大了,实则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容青仲这人,心思其实还是挺深沉的。
容文文揪了揪容玉的袖子,小声问道:“那我娘现在在哪儿,你能告诉我吗?”
容文文问出这个问题,心中有些没底,她怕容玉不肯告诉她,但出乎她意料的,容玉将她娘这些年来的行踪全盘托出了。
原来,当初她娘死遁后就去了秦国,改名换姓成为萧山书院的山长养在深闺的女儿宋婵娟。
直到四年后,她爹被秦国俘获。
她爹这人刚毅不屈,任秦军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肯降秦。后来,有在金陵见过雀氏的人“偶然”见到在郊外踏春的宋婵娟,惊觉这宋婵娟生得很像容玄伯的亡妻,于是献计,让秦军对容玄伯使出美人计。
秦军之前也使过美人计,并不见效,但听闻容玄伯对早逝的亡妻一往情深,便试上一试,容玄伯果真动摇。
雀氏当年已有三十岁,但她容貌娇艳,扮起一个二八少女来绰绰有余。
在与容玄伯周旋了一段时日后,她被容玄伯识破了身份,干脆趁机坦白,并策反他归周。
容玄伯降秦的消息确实是真的,但也是假的。
如今,容玄伯已掌握了秦国的一部分军权。
容文文听得泪眼汪汪的,亏她一个人担心了那么久,却不曾想,她死掉的娘和生死不明的爹,已经在敌国重新做回了夫妻。
容文文抹泪问道:“他们有孩子了吗?”
不然怎么都不回来找她,就算回不来,至少也得捎一两封书信给她吧?
容玉拿帕子拭着她的泪,“没有。你娘也很想你,只是她身为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不能和你有任何联系,每一次联系,都可能会暴露她的身份,也让你陷入险境。你娘离开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曾经求过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每年我都会给她一封信,说说你的情况。”
容文文忽地想起——她娘临死前一晚,她在睡梦中迷糊醒来,竟撞见了她娘撑着病体对玉姐姐行了大礼。
那不是梦,是真的。
“我已经安排你娘回来了,再过五日,你应该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吗?”容文文激动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我娘、我娘要回来了?那、她、她怎么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