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涩然的唇抿成线,推门进去,对满屋子看过来的店长店员说:“我想,打工赚钱。”
店长眼里放光,还是例行公事问:“会做陶艺吗?”
诺诺摇头。
“那……学历呢?本科?会不会英语?我们这里偶尔也有来旅游的国外客人。”
诺诺依然摇头。
他才刚学会写字,话还说不全……
店长有点震惊:“有什么特长?比如擅长和人相处,会融洽气氛这些也行——”
诺诺把他装菜的小盒子抱紧一点,拉下瑶瑶让他竖高的大衣领口,问:“好看,算吗?”
全店寂静,店长捂着嘴,小鸡啄米点头,最后问:“你对工资要求多少?”
诺诺长睫落下,想到从医院出来时,喻瑶停留在花上的目光,低声回答:“我想要,一束花的钱。”
到太阳西沉,到天色全暗,诺诺拿到了一百五十块,他重新搂住打包盒,揣着亲手赚来的巨款,走去前面的花店。
沿路经过一家咖啡馆,橱窗里摆着小块的蛋糕,他朝巧克力慕斯咽了咽,视线又转向旁边的草莓红丝绒。
瑶瑶肯定会喜欢红色的……
慕斯三十块,红丝绒四十块,如果他能用八十买到花,就可以吃蛋糕了。
诺诺小跑到花店,老板说给心爱的女孩要送红玫瑰,但瑶瑶不爱他,他没有资格买,老板又介绍其他的玫瑰,普通的一大束八十,进口的梅拉玫瑰很美,但七支就要一百一十块。
诺诺掏出他全部的钱:“要最好的。”
他拥着一束花,又回到咖啡店,用最后四十买了瑶瑶爱吃的红丝绒,彻底忘记了他也想要的那块巧克力慕斯。
初冬的风很冷,天幕漆黑孤伶。
诺诺看了看空荡荡的手机屏幕,站在医院大门外,把花拢进怀里,用体温小心地保护。
喻瑶被陆彦时强行送回医院,几百万的跑车后座上是空运到的一堆名贵花束,以及老爷子让家里甜品师做的蛋糕,堆满座椅。
她余光都没分过去一点,在距离大门还有一小段距离的位置,不耐烦地叫停。
陆彦时单手打着方向盘,还想跟她继续那个吵了一下午的话题,侧头一看,喻瑶仿佛被定住,目不转睛望着前面。
路灯孤寂的光里,有一个人的身影。
风吹开他衣角,掀动里面泛着光晕的白色衬衫和花瓣,黑而软的额发也被拂乱,遮住眉眼。
他安静站在这么寒冷的晚上,唇边浅浅弯着,像在等最心爱的小姑娘。
第19章给你摸
喻瑶下午赶到片场的时候已经三点半,刚下车就看到几个剧组工作人员,虽然跟她找招呼的态度和往常一样热情,但明显夹着点八卦,没恶意,单纯是捕捉到了恋爱大瓜的那种围观群众兴奋感。
“喻老师,你可算到了,”副导演十万火急跑过来,朝里面一指,小声说,“小陆总来了半天了,就在那等你,我们都不敢吭声。”
一大群挣扎在底层的小糊咖,骤然碰上新闻里才能刷到的资本圈纨绔,又不清楚对方意图,难免不知所措。
喻瑶压着火气,加快脚步往里走,一眼对上陆彦时那辆最骚包的跑车,平时也没见他开,今天倒是专程拉出来溜,他本人穿着一身高定,懒散站在车边,正拧紧眉,对片场的破烂简陋表示嫌弃。
一路上都是注目礼,喻瑶也没空回应,本想把陆彦时拽走,他却直接进了驾驶座。
喻瑶不想闹得难看,只能随他进车里,陆彦时早有准备,不等她发火,抢先递给她一个小巧首饰盒,拇指漫不经心地一拨弄,盒盖掀开,里面是枚闪瞎眼的钻戒,四五克拉不止。
他又偏了偏头,示意喻瑶看后面:“戒指,花,蛋糕,后备箱还有几个限量包和最近拍的珠宝,我可是不惜跑这么远求婚来了,喻瑶,你就这表情?”
喻瑶对他无话可说,一时间还有点想笑:“我记得你们陆家混的也不差,怎么就这么怕我外公?我只不过随便跟他说了句陆总没主动,结果才这么两天,你就来了?你还有没有点尊严,不知道拖延他吗?”
陆彦时掩过一瞬间的失望,挑起眉:“敢情是你搪塞老爷子的借口?我哪知道,你又没提前跟我串供,我还以为喻大小姐突然对我开窍了。”
“对你开窍?”喻瑶见他就烦,“那我还不如对只小狗。”
她本是指剧组散养的那些小流浪狗,但等这两个字从唇间碾出来,才意识到“小狗”对她来说有过于特殊的含义,她不自觉静了一下,摸出手机想给诺诺发个微信报平安。
陆彦时不满她的分神,不客气地抢过手机,余光瞥到她指根上的木头戒指,淡声嗤笑:“喻瑶你是不是穷疯了,戴这种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你们家的脸都叫你丢光。”
喻瑶还算平缓的脸色彻底冰封。
陆彦时似是还不过瘾,一手扣住她手机,一手攥着首饰盒,暗中用力,讥讽道:“你看看你这几年,非要脱离家里拍什么戏,以前混得好也就算了,现在都搞到混这么烂的剧组,还总被人害,不退圈到底等什么?”
“我看外公说的也没错,你父母就是太纵容你,把你娇惯成今天这么任性,他们过世以后,你就完全变了个人,油盐不进。”
“过去的瑶瑶多温婉,小时候甜得能出去专职治愈病人,你再瞧瞧你现在,冰山一座,有家不回,穿的戴的吃的都什么破东西!别说对我了,连对自己亲外公的话也半句不听——”
“陆总,”喻瑶杏仁型的双眼里一丝温度也不剩,“说够了么?”
她面无表情,眸光在车内的狭小空间中尖锐锋利。
陆彦时猛地闭嘴,烦闷地向后靠,生硬地试图挽回:“……我是看在和你青梅竹马的份儿上才说这些,来求婚也是不想让你在老爷子那为难,他可天天睡不着觉,就想把你弄回家好好嫁人。”
“他可还觊觎过容野,你不会不知道吧,”陆彦时“呵”了声,“容野是什么人,多少传言,他都敢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也就是你把容二少得罪透了,差点被赶尽杀绝,不然你能轮到我这么好说话的?”
喻瑶往外扫了一圈,剧组成员虽然离得远,但都在好奇地往这边打量,她要是现在摔门出去,陆彦时不会罢休,再追上来,又是一桩黑料好素材。
她抢回手机,闭上眼顺气,某些零散刺人的画面在眼前不受控制地回闪。
家里那些事,她能避就避,向来连想一下都不愿意,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