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五公公熟悉的声音拉长。
武沐没有乘车。
齐家遗孀等跪伏于地。
“平身吧。”武沐在她们面前停住脚步,“杀人者辽贼。莫要行让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各自回府
武沐说完进入侯府,经过楚墨身旁时,轻轻在他作揖弯下来的肩膀上拍了拍。
五十二口棺材一字排开以及挂满白布的侯府花园充满悲壮、肃穆的气息。
“都平身吧。”
“你们都是勇士的家属,是侯府的骄傲,是我武氏皇朝的荣光……”
武沐的话令那些好不容易收了哭腔的家属们涕泪交加。
“听闻老太君受伤,朕来瞧瞧。”
武沐朝赵飞燕说道。
自从参加完定远伯赵挚的丧礼后,武沐再未来过侯府。
他心怀歉疚,他不敢面对老太君。
作为从龙最大的功臣,赵挚却落的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事对武沐打击太大。
短短三年时间,老太君苍老的面庞,让武沐心中难过而自责。
“楚墨,朕不管你是何人,有何秘密,朕只问你一句话。”
临出侯府前,武沐屏退其他人,就他两单独站在棺木前。
“皇上请问。”
“你这颗心,装的可是乾国,我武氏皇朝?”
武沐的目光凌厉至极,长居上位者的气势迸发而出。
“皇上如何这般问?若非心向乾国,又何来层出不穷的刺杀?”
楚墨没有退缩,直视武沐眼睛。
“皇上,楚墨虽谈不上山野之人,却自幼拜异人为师,与其说那些格物的东西是楚墨所创,不如说是老师所留。
老师仙去前曾指点楚墨前来京都,说那里,才是你学以致用的地方。
这,才是楚墨来京都的根本原因。”
楚墨不管武沐是否相信。
但至少给出了可对外人言的理由。
什么佛陀转世,仙人转世,文曲星下凡,武曲星下凡,凡此种种,在这怪力乱神的时代,算是个无解的命题。
人们偏偏信这个。
“朕对你说过,不负朕,不负乾国,朕保你,保侯府安宁。”武沐自嘲一笑,“现实是没过多久,你也好,侯府也罢,便遭遇这般劫难……”
“皇上,此事楚墨自会将帐算到辽国头上。”
“大战将起,京中不安宁,辽军还有两路骑兵不知去向,你当小心为上。”
武沐沉默了一会说道。
他对楚墨看的很透。
除了那些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
但最终,这些以为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实现了。
灌钢工坊与水泥工坊的神异处且不提,单就赵庄冬日里产出的那大棚菜瓜,便足以令人拍案惊奇。
“市井流言你也莫放在心上,朕相信,平思即便是灾星,那也是对辽国而言。”
“眼下,最紧要的是亩产八石的粮种,关乎国运。记住,朕心向着平思,向着侯府。临出门前回头说道:“永宁与鸿儿托朕带话问候。”
武沐走了。
没有问一句楚墨为何刀箭难伤,也没有问那“哒哒哒”冒着火舌的兵器为何物。
黑骑步军齐整的步伐声渐渐远去,承平坊肃穆的空气慢慢恢复了点生气。
京都下雪了。
短短几日整个临安府便银装素裹,弥望的,全是白色,圣洁的白色。
京都的宵禁在初七过后便解除了。
工部临时赶制的板车上,一排排棺木旁,终于赶来的亲眷们为家人扶灵送上最后一程。
车队浩浩荡荡的前往楚家堡。
这是楚墨的主意。
安葬在楚家堡外的青山上。
石碑上“忠魂永固”四个大字下,一排排的名字。
楚墨曾对燕小北与暗卫五虎说过,暗卫亲人家眷中的老人及幼童的一应开支用度,他来负责。
这次事情后,楚墨与赵飞燕、老太君、燕小北商量后,将范围扩大到了整个侯府以及侯府附庸。随着时日增长,这是笔庞大的开销。
老太君当即拍板,将万利商会每年的收入截留十万银用于此项用度。
眼下当然用不上。
消息公布后,整个侯府所属感激涕零。
让逝者无后顾之忧,让生者敢战。
侯府上下一心。
“此际出城,万万小心。”
被革职留用的宋廉与兵部尚书郭炳坤在城门口处送别。
一个为京都府衙,一个为兵部尚书,却被辽兵摸到了京畿腹地而一无所知,这是他们丢官的原因。“天寒地冻的,二位大人请回吧。”
楚墨鞠躬作揖。
刘能与武淮、方晓茹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
这几日他们时常去侯府开解楚墨,知道他心中难受。
楚墨没让他们随行。
留在宁国公府里的监查蚂蚁传回的讯息并没有任何异常,可楚墨有种预感,此去楚家堡几十里的路途里,随时可能遭遇辽兵袭击。
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相公,你说辽贼会来吗?”
出了城后,马车里,赵飞燕轻轻靠在楚墨肩膀上问道。
“会的。如果是我的话,即便知道是陷阱,也得舍命一博。”
楚墨说着拿出了头盔套在赵飞燕头上。
“相公这是做什么?”
赵飞燕不解的问道。
“让你在府中待着不听非要跟来,那便乖乖戴上头盔,以免被流矢所伤。”
楚墨怜惜的说道。
赵飞燕自打被楚墨锁在马车避过了截杀的同时,也很是恼怒。
虽然因为葬礼尚未完成隐忍不发,但楚墨心中清楚,小丫头心里憋着股火。
头盔很舒适,丝毫不影响呼吸与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