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航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又侧耳听着,什么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俩不时地彼此对视一眼,一切都很安静。这条巷道仿佛被天际黑洞所吞噬,突然从辰河消失,变成了一颗沉默的流星。
郑航向方娟举起右手,发出掩护的指示。方娟用手势说,让她过去,但郑航没有同意。
郑航迅速走到娜娜背后。他手里拿着枪,手指时刻没有离开扳机。
娜娜被从地上拉起来,转过身。她双手捂着脸,两行泪水从指缝间流了下来。
郑航轻轻地喊了一声:“娜娜。”
她终于哭了出来,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
“你们找错人了,我不叫娜娜。”坐在审讯室,她终于开口了。
在郑航和方娟带她回局的路上,她一直默不作声,拼命挣扎,即使面对枪口,她也是怒目圆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现在,值班刑警将她铐在审讯椅上,郑航和方娟从正面直视着她。这个逼仄的空间在修建时便考虑了对嫌疑人的心理压力,因为在这里审讯需要有比其他地方更高的效率。
郑航举起她的照片问:“那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已经死了。你们抓到的是一个活死人。”
郑航揪起的心放松了。他语气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难。不过,你放心,到了这里没人可以再害你。”
“我恨你们。”娜娜嘟嘟囔囔地说,“你们毁了我的生活。在他威胁我的时候,你们又没有人能来救我。”
“那是因为我们不知道,”郑航柔和地说,“告诉我谁威胁你?我们帮你报仇。”
娜娜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他是谁。每见一次长相都不一样,很变态,很暴力。你知道吗?他通过杀人满足自己。但是他……一直不杀女孩。他说所有女孩都是他的爱人,他的亲人,但是如果女孩不听话,他就会杀了她父亲。”
郑航和方娟互相看了看。齐胜拿着录音机进来,方娟开始正式询问。
“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娜娜答非所问地说:“我上辈子欠他的。”
“谁?”
“‘樟树’。他待人很好,真的,比所有男人都好,我觉得自己真幸运。”
“你是什么时候跟着‘樟树’的?”
“去年,或者前年……”女孩皱着眉头,语无伦次,“首先是认识那个人,‘樟树’叫他哥。他很变态,然后把我送给‘樟树’。‘樟树’需要呵护,需要女人,需要一个人给他打理生活。但他不准,只让我每个月去一次……”
娜娜喘了口气,继续说:“有个月我去了两次,他就打电话给我父亲……”
“你怎么碰上他的?”
“那天下班,我在娱乐城门外走着,走着,一辆车开过来,把我拖了上去……”
“深夜两三点钟?”
娜娜咬着嘴唇。“对。一辆长安之星。我以为碰到了抢劫,没想到那男的长得挺帅气。他说他跟了我好久了,很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
“于是你从了他。你跟他去了哪里?”
“就在车上。”女孩的嘴唇开始颤抖,好像又要哭了,却忍了回去,“我不愿意在车上做那事。他就拿出一把我从没见过的刀子,长长的、薄薄的,闪着光。他说是剜皮肤的,可以将皮肤整块地剔下来。后来,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天杀的,自己不做却拿着一根木棒用力捅,特别痛,就像经历了一次小产。”
“我求他……求他换种方式,想怎么满足都行。可我越是求他,他就越兴奋。他用破布塞着我的嘴,我越恐惧,越是露出尖叫的模样,他越激动,竟然自己让自己泄了。”
“我以为可以离开了。”女孩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没想到他掏出一本破书放在我面前,我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那是我的初中课本,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他指着书背面的红印说,那是我父亲的血,如果不听话,就不只是看到血,就只有回去送丧了。”
方娟拿出娜娜的身份证复印件,问:“这个地址就是你家的?”
女孩点点头。齐胜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你家里,你父亲没事,他是恐吓你的。”
娜娜反应很强烈。“不,不可能。一周前我爸还给我发来短信,让我听他的话,否则家里不得安宁。”
“你回信了吗,你爸接着回过短信吗?”方娟好奇地问。
娜娜看了她一眼,说:“我回了,告诉他我会听话的。我爸看不起我,话从来只说一遍,我知道他不会回信。”
“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看到他车上、身上有什么标志性东西或痕迹吗?”
“我只跟他接触过那一次。后来,他让我跟‘樟树’在一起。”女孩说,“那天……什么都没注意。”
“那他是怎么联系你的?”
“开始他是在店门口等我。后来,他找了个女孩叫婷婷的,一直是她跟我联系。”
“婷婷的情况,你知道吗?”
“不知道。”女孩说,“他教导我们不要相信任何人,跟谁在一起都一样,只说笑话,不透露个人信息。他有句名言:‘想活命,就闭嘴。’他说这是保护自己。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们俩虽然像姐妹一样经常在一起,却从不彼此打听。”
方娟冷静地问:“婷婷在你面前说过他的情况吗?”
娜娜犹豫了一下,移开目光。“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她说他可能是警察,懂法律。”
“可能?”
“婷婷也不能确定。不过她不承认自己吹牛。”
gu903();方娟指着自己的肩章、领章、制服问:“婷婷有没有见过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