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芊跟沈羡的对手戏不少,大部分都是沈羡带着她进入情绪,拍得还算顺利。
诚如何涛所言,时芊在这方面是个有天赋的人,大概内心敏感的人更容易感知到一些多余的情绪,所以她在演许恪时,常常能发挥出让何涛都意想不到的东西来,不过她一旦发挥完,会很长时间都出不了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许久。
她在片场这一个月,树叶都开始慢慢泛黄,她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里面,该拍戏的时候就一条一条拍,从没有怨言,下戏以后就找沈羡补小课,有时沈羡都想跟她开个玩笑,但她总一本正经地看他,让他认真点。
那会儿沈羡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一丝不苟,毕竟是刚入行的人。
他记得自己那会儿刚入行的时候,对演戏这件事并没多少敬畏,只是凭借天赋在走,后来慢慢长大才对这个职业有了敬畏之心,尤其在他演过正剧之后。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答案,那时候的时芊不过是不想让他丢人罢了。
拍《悬溺》期间,时芊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有一场戏是她知道了多年悬案真相,而这个真相让她难以接受,所以一个人在雨夜里大哭的戏。
那天晚上刚好下大雨,何涛借了实景,整个剧组都在大雨里待着,不过工作人员都穿了雨衣,时芊沉默半晌后脱掉雨衣进了瓢泼大雨之中,镜头在她面前,她一直进不了情绪,拍了三条还没过,沈羡怕她再淋下去感冒,所以提议明天人工降雨拍这场戏。
何涛也勉强同意,只有时芊不同意,她说,给我五分钟,我们继续。
说完之后去从她衣服兜里翻了烟和打火机去无人的角落里待着,她面对着墙,颤着手点燃了一支烟,然后手指抠墙面。
青色的砖又冷又硬,她指腹摩挲而过。
她抽了两支烟,再转过身来时,看向沈羡的眼神都是冷的。
时芊越过沈羡回到片场,重新进入大雨之中。
然后镜头一点一点拉近,沈羡一直坐在镜头前,那个眼神看得他很想抽根烟冷静一下。
时芊很明显已经进入了状态,周遭都是倾盆大雨的声响。
她的眼睛盯着镜头,慢慢变红,手也紧握成拳,良久之后,忽然朝着大雨大喊出声,只是一声尖叫,却能看得出她的痛苦。
然后,她缓缓蹲下去,先是低声啜泣,之后又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哽咽出声,到最后仰头看着雨放声大哭。
这是一段很有层次感的表演。
哪怕是科班出身的人来表演这段也很有难度,用这种沉浸式表演方式确实让人入戏,在场之人看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时芊哭到嗓子都哑了,何涛也跟着入了戏,久久没有喊卡,还是坐在一旁的沈羡哑着声音喊他,“可以了。”
何涛这才回过神来,大喊一声:“卡。”
众人也跟着松了口气,但时芊仍旧没走出情绪来,她仍旧在哭,而且坐在了地上,几缕头发黏在脸上,看着很狼狈。
她哭到嗓子都哑了还是停不下来,而何涛喊完卡以后就下意识看沈羡,却只看到了一双红着的眼睛和他起身时掉下来的泪,之后那道身影从一旁拎了把伞,直接跑到了大雨之中,他跑过去在时芊身上撑开伞,人蹲下来抱住还在嚎啕大哭的她。
时芊看到他,仍旧止不住哭,“沈羡。”
她喊得是他的名字,但状态仍沉浸在许恪之中。
“我在。”沈羡干脆把伞扔在一边,紧紧抱住她,“念念,我在。”
“沈羡,沈羡……”她一次次地喊他的名字,沈羡听得心都快碎了,“我在。”
“小神仙。”她哭到快要缓不过气来,“带我回家。”
沈羡一把将她抱起来,“走,我们回家。”
后来据在场的人说,那天夜里看到的沈老师是最最最最温柔的沈老师。
他抱着时芊离开的时候,比拍偶像剧都浪漫。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何涛忽然想起来问:“刚才那段拍下来没?”
摄影也才回过神,“拍了。”
“拷贝出来。”何涛也在一旁点了支烟,“到时候看能不能做花絮。”
就等他们恋情公布以后。
第55章055连初恋都忘了?
《悬溺》在10月17日杀青,彼时灵州气温骤降,整日阴雨绵绵,杀青宴那天仍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沈羡和时芊在杀青宴上都喝了点儿酒,但喝得不多,何涛不是个爱劝酒的导演,不过终于拍完了,还是难耐高兴,在饭桌上多喝了几杯,他们也就跟着走走过场。
最后回了酒店,时芊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她回去躺在床上,沈羡问她在想什么,她说一切就跟场梦一样。
她在这场梦里变成了许恪,而不是时芊。
沈羡笑着问,“所以做梦的这段日子快乐吗?”
时芊忽然翻身而起,趁沈羡不注意直接坐在他身上,尔后低头吻向他。
自《悬溺》开拍,他们连认真的接吻都少。
但这一次,时芊不疾不徐地吻他,像是把这些日子的压力都释放出来,这一刻她终于不是许恪,而是现实中的时芊。
她近乎虔诚地开始这个吻,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房间里灯光昏黄,暖色调光影交错,人影也交错。
在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后,时芊窝在他脖颈间低声说:“不必做自己的的日子很快乐,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