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人的梦因他破碎,从此后再想起年少时殷切的希望时都变得波澜不惊,好像他夺走了她的幸福一般。
李绩抿了抿唇。
“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让你很欢喜,很欢喜,”他声音低哑,似乎有些哽咽,“但我想一生为你画眉。”
“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原来一直没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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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皇后八十三课!!
月黑云浮,风吹草歇,守城将士眼睫滴露,仍手持铁枪毫不撼动,城外兵营各处熄灭的篝火散去了烟雾,只剩下烧黑的木炭和灰烬,在初夏的虫鸣中摇曳星火。
夜,万籁俱寂。
黑暗尽头处一轻骑踏着尘土奔来,像黄泉路上的幽灵,城门口的士兵猛地一震,立马握紧手中的武器,打算同这个不速之客豁出去性命,却见那人到跟前猝不及防下了马,一边亮起手中的腰牌,一边扯着嗓子喊:“奉节度使大人之命,特来巫州营请援,调千骑解充州燃眉之急,还请兄弟快快通知参将大人!”
那人身披军甲,长途跋涉下已气喘吁吁,半躬着身,虽着急却不逾越,守门的将士互相看了看,眼中满是戒备:“充州营发生了何事?”
“江南道率先举旗讨伐景王,朝廷已经有了动作,他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得知节度使大人身在充州便带兵围困,我好不容易从那里逃出来,两位兄弟快带我进去了,见了参见他就什么都懂了!”
那人说完,守将再次交换了眼色,没有因为那人的说辞而放下丝毫戒备,反而怀疑更深些,其中一个低头沉默片刻,看向那人:“节度使大人……哪个节度使大人?”
“自然是江南节度使刘大人!”
他刚说完,肩膀上就搭了一个东西,他立刻噤声,低头一看,铁枪尖已经快要抵上他的脖子了,他愣了愣,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再抬头时满眼不解:“两位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守将嗤笑一声,不屑地看着眼前之人,往旁边呸了一口唾沫:“呸,就你这样的杂毛还敢骗你爷爷我?说,是哪里派来的奸细!”
“说!”另一个也呵斥他。
传信之人开始慌张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两位爷再不通知参将大人,充州营就要被一网打尽了,刘大人和楚王都会送命!”
“哈哈哈哈,还在这演戏呢,不见棺材不落泪,”守将用长/枪尖拍了拍那人的脸颊,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本来你的借口找得挺好的,真是不巧,江南节度使刘大人,现在不在充州,在我们这,现在怕是跟参将大人一起喝酒呢,我看
你才是朝廷派来的吧!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守将立时变了脸,冰冷的枪尖也逼近几分,那人被要挟着,半边脸藏匿在阴影里瞧不清楚。这声质问过后,另一个守将似乎看到那人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他想告诉身边的人要小心,想了想,还是决定仰头通知城墙上的守卫下来拿人,这个突然出现的通风报信的人似乎不简单,刚一抬头,忽然听到一个怪异的响声,随即脸上被洒了温热的液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心生恐惧,他急忙大喊,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兵器已经贯穿了自己的脖子。
“果然是在宣州啊,将军的猜测从来不会出错。”
倒下时,他听到刀剑归鞘的声音,还有那人漫不经心的一句夸赞。
城墙上戍守的士兵也听到了城门的骚动,等了片刻却无声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急忙跑下城墙将大门打开,却只见两具尸体躺在地上,旁边站着一匹骏马正悠闲地吃着地上的草,其他地方再无一人踪迹。
“快去禀报节度使大人!”
朱红大门一开,清晨的朝气才开始蔓延皇宫,将一整夜的漆黑驱散,骄阳升起,映照红墙金瓦,连枝头的花都开得更娇艳些。
陆陆续续的朝臣从执明门进入,三三两两说着话,平日里朝会他们都走孟章门,今日乃特例。
执明门是赤阳宫北正门,靠近北苑,宫门偏僻,平常只有出入北苑的玉麟军从这里进出。但是举行皇家祭礼的天庙却靠近执明门,而今日又是久违的天庙祭礼,朝臣们早就得了圣旨,今日不必到衡元殿点卯,只数着时间入宫,赶在天庙祭礼之前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就行,所以都不太着急。
陆十宴比众臣来得都要早,只是他静静站在宫门前久久不曾进去,就那么站着,好像一尊雕像。
过不久后,孟邵下了马车,看到陆十宴的背影,眼神微眯,神情耐人寻味,他走过去,站到他身边,也顺着陆十宴的视线去看。
“大人看什么呢?”
陆十宴仿佛没听见,还是微微扬着头,认真地看着上面。
“陆大人在看什么呢?”孟邵咳嗽一声,又问了一遍,
这次声音提高许多,陆十宴恍然惊醒,像个反应迟钝的老人一样,怔了片刻,才抬手指着宫墙边上一颗高耸的大树,“这里原来还种了一棵紫云木啊。”
孟邵怎么也没想到陆十宴会突然说这样一句话,跟着他目光看去,那实在是一棵看不出什么种类的树,没有什么叶子,也不开花,好像快要枯死了,他不知道这样一棵稀疏平常的树怎么会引起陆大人的注意。
“这树怎么了吗?”
陆十宴收回手,慢吞吞地长吁一声,轻道:“是紫云木啊,以前在清源时,经常能看到这种树,现在是五月末了,正是花开正好的时节……”
孟邵听他絮絮说着,本以为其中有深意,却只听到陆十宴将紫云木仔细描述一番,顿时有些不耐,今日皇后举行天庙祭礼,他们明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讨。
“所以这树到底怎么了?”他将陆十宴的话打断。
那人微愣一瞬,平静开口:“是苒儿最喜欢的花。”
陆十宴说完,突然低下头,在孟邵略有诧异的目光中迈步向前走去,他步子稳健,身形却有些佝偻了,这副模样的确不堪上阵杀敌,刚才那声轻叹,好像带了数不尽的落寞。
孟邵皱了皱眉,抬脚跟上前去。
“大人——”
“今天就要做个了断了。”陆十宴突然沉声说道,跟刚才的垂垂老矣不同,这句话充满了底气,让人听着十分胆寒,孟邵刚刚有些动摇的心在他这句话渐渐平稳,什么陆清苒,什么紫云木,通通抛到了脑后,他笑着点头,又凑近些:“大人准备妥当了,确保万无一失?”
“怎么,你怕了?”
面对陆十宴突然移过来的冰冷视线,孟邵心里一震,背后发了汗,他尴尬地笑了笑,转移目光:“怎么会……”
“功败垂成,在此一举,成则兴败则死,很简单的道理,只要杀了狗皇帝,丰京自然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