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节骨眼上了,阿灵阿还在乎什么功不功的?
他只万般担心,想确定爱妻与好大儿是否无恙。这几日,他简直心急如焚。若不是还有晴晴那丫头需要他照顾,他必然也跟着自动请缨了。
好歹与他们一处,不用留在外面牵肠挂肚。
康熙瞧着他那神思不属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些淡淡的愧疚、羡慕与心疼。觉得自己这个小舅子兼表弟与心腹重臣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了些。
又双叒叕被笑的阿大人扬眉,积极为自己辩护:“奴才福晋曾吟过两句诗,奴才觉得有道理极了。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若一个人,连生身父母,自己养育的子女跟一起长大的手足都不疼不爱,又谈何忠君爱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先头太子老是讲以他这个皇阿玛跟太后的身体为重,康熙还道他确实孝顺。
可胤禛时疫,不能派最好的太医。轮到他咳嗽两声,却吓得杯弓蛇影。不但将所有太医都喊过去诊治,还示意
康熙虽不知双标这个词,但也觉得太子实在过分。
思绪流转之间,他不由想起二十九年他亲征噶尔丹,半路遇疾而返。病中憔悴,万般思念太子。传旨让胤礽过去相见,结果他却半点不见担忧焦虑。
还有他出巡,信一封一封的写回京城。连遇着点别样美食,都要着人快马送回京城去。结果呢?太子甚至懒于回信,还得他这个当皇阿玛的写信训斥。
前头小十八病重,所有人都担心他老年失爱子,怕他经受不住这打击。
只有太子无动于衷。
老大、老三自小都养在大臣府里,只老四自来便在宫中。往来之间,他们哥俩没少玩耍。他曾叮嘱他们,要学自己和裕亲王、恭亲王。兄友弟恭,齐心协力地共建大清。
这么些年,胤禛始终不忘初心,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点怨言。看守胤礽的时候,更是竭尽所能地让他们一家子能体面舒适些。
所有人都三缄其口,鲜少有谁开口为胤礽说话的时候,也是胤禛几度劝说……
横竖在此时此刻的康熙心里,满满都是胤禛对胤礽的好,与胤礽对胤禛的冷酷无情。之前想方设法将胤礽扶回太子之位的心啊,又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动摇。
开始思索,如此之辈将来真的能承托起整个大清江山吗?
自己还在,他就……
若自己驾崩,胤礽真能善待其余皇子吗?
别的不说,打从他被复立为太子之后,对老大的报复与对老八的打压可一刻钟都没停止过。且颇有点破罐破摔,肆无忌惮的味道。
越想,康熙这眉头皱得越紧,对胤礽的不满也在不知不觉间增多。
他的憨厚老实忠臣阿灵阿恭恭敬敬地陪在他身边,眉眼间皆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好像这把火不是他放的一般。
轻易勾动康熙对太子的不满,只等着积少成多,再来一次类似于帐殿夜警的事件,送那缺心眼的玩意儿达成两立两废成就。
省得他缺德带冒烟,坑害四阿哥不成,倒连累他家宁宁受苦!
而事实上,眼见胤禛好转之后,淑宁便如法炮制,整个院子里的下人们跟那几个倒霉太医也都渐渐康复中。
还以为这回肯定难逃一死的所有人对淑宁感激涕零。
受苦?
那绝对不可能让福晋受苦的。
胤禛跟虎威哥俩孝敬着,一众奴才们抢着恭维。但凡他们稍好一点,就自觉回到岗位上,再不用淑宁操劳半点。
原本,淑宁过来的时候就大包小包没少拿的好东西。
听说胤禛病情稍微好转之后,又欣喜又微带着几分愧疚的康熙大手一挥,流水一样的好东西赏过来。
再加上阿灵阿那个疼媳妇的。
他们这小院里,食材药材怕是比康熙跟太后身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浪费可从来都不是淑宁的风格。
正巧她觉得大外甥被病痛折磨的消瘦太多,亟待好好补一补。这么些上好食材与药材,可不就给了她足够的发挥空间吗?
早起热腾腾鲜香十足的云吞面,配上好看又好吃的什锦小菜。牛奶花卷、灌汤小笼包、彩色小饺子……
光是一个早膳,就能连着数日不重样。
这还得在他们爷大病还没彻底愈,饮食上颇有忌口的情况下。
午膳着跟晚膳都是各种各样好吃又滋补的药膳,补气血的、健脾胃的、温中理气的。横竖只要一等公福晋觉得有助于四阿哥的,都会一一料理了来,然后福及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最开始的时候,苏培盛等人战战兢兢。
深觉自己不配,打死不敢喝。
福晋却只笑,言说一个人好不算好,得所有人都痊愈,这个院子的威胁才算真正解除。再者你们可都是伺候四阿哥跟前的老人儿,只有你们才能全心全意把他伺候好了,也给本福晋减轻负担。哪怕为了助力你们阿哥重回大队伍,让你们都赶快恢复伺候主子呢,你们也得多用一些,赶紧好起来……
温温柔柔一席话,名为让他们听命,实则是对他们的活命之恩。
所有人等无不感激涕零,视淑宁为再生父母般。
苏培盛更是整日里福晋长福晋短,甚至无师自通了以福晋为名来压自家主子的小技巧。
但凡胤禛多看会儿书,多写两个字。他就火急火燎地提醒,让他万万别劳累太过。免得病体久久不愈,徒让公福晋跟着操心。
而奇迹般的,这话竟然屡试不爽。
没办法,胤禛半是无奈半是骄傲地笑:“姨母最疼我,我若有个什么闪失就把她担心的什么似的。哪怕为了让她能睡个安稳觉呢,我也得好生珍重自身。”
这得意洋洋的傲娇小语气,直接把虎威都逗乐了。
咱们这冠勇侯眼睛微眯,笑得极其挑衅:“啧啧,这可不是哥你哭着喊着说走走走,你们都走,留我自己自生自灭的时候了?”
胤禛脸上一黑,只能提醒自己莫冲动。
别说是在病中,就算他好端端的,也打不过当朝冠勇侯。
大外甥刚刚生病时,淑宁怕乌拉那拉氏乱了阵脚。遂也没主张通知她,如今胤禛病体已经渐渐痊愈,一切向好。
她这当姨婆婆的,可就要兼职一下斥候了。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大封信,首先跟嫡姐报备,把大外甥的病情凶险程度、难受程度如实道来。倒也不是说给自己邀功什么的,主要是想激起她对外甥的母爱之心。
让她好歹多疼惜几分,莫把心思都放在十四身上。
接着就是给大外甥媳妇了。
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一一分说清楚,好让她做到心中有数。莫人都好了,她却还蒙在鼓里,无法及时送上关心。
以至于被人趁虚而入,原本还挺恩爱的小两口在弄得跟梦中那样渐行渐远渐无书。
再就是跟儿媳妇与老儿子写信了。
把自己这边的情况交代一下,万一不能及时回归的话,千万替她跟三胞胎的媳妇们好好道个歉。儿子成家立业,踏着当婆婆的只有万千欢喜。不想阴差阳错之间,竟然错过他们婚礼云云……
gu903();越写越伤感,淑宁不禁长长一叹:“也不知道晴晴怎么样了,你阿玛跟虎团、虎圆有没有照顾好她。那天她无意之中说破,你阿玛脸色可不好了,那丫头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以切磋之名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