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喜是蔡郡王府的护院,他是郡王府的家生子,父亲是郡王府的二管家,时常跟随老郡王身侧出入;王铮是将军府的,谢郬对他更熟悉,年轻时在老谢帐下当过兵,后来战场上被流剑射中了肺部,落下咳喘的病,不适合待在军中,老谢便让他到将军府去当了护院。
这两个人很明显就是蔡氏选来到边关保护谢苒的。
王铮看见跟在马车后面的谢郬,上前勒马行礼,蔡喜也对谢郬点头致礼后,便继续追赶谢苒的马车。
王铮问谢郬:
“大小姐,二小姐要去哪里?”
谢郬直言:“她要回京。”
王铮惊讶:“可二小姐不是已经……”
谢郬打断他,解释道:“这说来话长,她现在就算回去应该也无妨的。只是她负起出走,什么都没带,我担心她出事才跟着的。”
王铮和谢郬说了几句话,蔡喜便回转过来找王铮。
“二小姐说她要回京,若不让她回的话,她就当场撞死……怎么办?”蔡喜语气十分无奈。
王铮看向谢郬,谢郬问:
“你们有多少人?能安全送她回京吗?”
王铮回道:“将军府这边出了二十六人,郡王府那边好像也有十几个人,护送二小姐回京不成问题,但……真的能回吗?”
谢郬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斟酌道:“如今形势变了,她回去若是低调些应该不会有事,但若真的回了,你们先在城外找个庄子住下,回城问过将军和夫人再决定回不回府吧。”
其实,谢郬也觉得谢苒并不适合待在边关,她自小锦衣玉食惯了,就算在边关雇在多的下人,也不可能有京城小姐的生活质量。
之前是没办法,她把谢苒的名字在京城给作没了,不得不到边关来改头换面重新生活,但是自从高瑨出现,无形间便替谢苒把这个困局给破了。
高瑨既然知道了谢家易女替嫁之事,并不打算追究,那谢苒就没有必须留在边关生活的理由了。
谢郬又问王铮他们:
“你们的盘缠够吗?”
“够的。夫人给了我们不少兑票,从京城到边关沿路的票号都能兑换现银。”王铮说。
“其实临走前将军夫人与我们说过,二小姐有些任性,到了边关若是住不惯,很可能会吵着要回京,知女莫若母,还真给将军夫人猜中了。”蔡喜如是说。
听了他们的话,谢郬总算放心了。
不管蔡氏这个人怎么样,但她对子女确实非常好,有她替谢苒着想兜底,谢苒想怎么任性都可以。
“既然将军夫人都料到了,那你们便随她回去吧。”谢郬说。
王铮和蔡喜拱手领命,派人回边关收拾东西和叫上留守的人,他们先跟上谢苒保护着,反正谢苒的马车走不快,走走停停,其他人很快就能追上来。
谢郬站在黄沙漫天的路口,看着马队消失之后才调转马头回去。
**
谢苒说走就走,她雇在小院里的人都没来得及打发。
谢郬回去以后,把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钱,等份分给了这些还没做满一个月的仆婢,在这些人的抱怨声中把院门关上。
院子里狼藉一片,谢郬突然有点后悔让那些人走,应该让她们把院子收拾干净再给钱赶人的。
认命的拿起笤帚收拾,中午随便在厨房找了只馒头啃了,一直忙到日头偏西,才把这段时间以来,承载了太多人的小院子给收拾干净,将没用的东西尽数归拢到一处。
忙完已经是傍晚时分。
谢郬给自己拿了壶酒,坐在回廊台阶上,夕阳佐酒,得闲片刻。
高瑨以兵部使者的身份在军营待了半天,与武威军斥候营的人制定好潜入北辽的计划,推辞了军中给他办的接风宴,让周放一个人顶上,他自己则快马加鞭回了谢郬这里。
谁知回来一看,发现早上还门庭若市的小院子忽然变了个样,那些鸭子般吵闹的下人全都不见了,院子里只有那个坐卧在台阶上,喝酒没个正行的谢郬。
“哟,这才半日就变了模样,我还以为走错了人家呢。”
刚缓过口气的谢郬看见高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到一边不想搭理他。
高瑨也不介意,笑吟吟在她身边坐下,夺过谢郬正在喝的酒壶,兀自喝了一口,不同于宫酒的绵绵香远,边关的酒又烈又冲。
“这酒我喜欢。”高瑨接连品尝了好几口后做出评价。
谢郬以为他说的正经话,正要跟他聊聊各地的酒文化,没想到他接下来一句:
“像你似的,烈酒入喉,鲜辣烫心,甚美。”
谢郬被他突如其来的骚怄得倒吸一口气:
【大意了。】
【我怎么会觉得从这货嘴里能说出正经话?】
高瑨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般,指天举誓:
“句句肺腑,绝无虚言。”
谢郬抬起胳膊撩开衣袖给他看了一下自己的鸡皮疙瘩,让他收敛一点,别太肉麻。
高瑨浑不在意,抓住谢郬的胳膊就往怀里拉,谢郬挣脱之后特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来边关不是有其他事吗?”谢郬问他。